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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記得,結婚戒指,怎么可能不記得?!?/br>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難過的回憶,他的眼底忽然泛起了幾分傷感的波瀾, “一個星期前我弄丟了結婚戒指,本來都跟藝媱說好了,找一天再去重新買一對,只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冰冷的尸體?!?/br> 面對姜明豐悲傷的情緒,劉政鴻眼睛微微瞇了瞇,沒說話,只是目光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想要看他打算演到什么時候。 一個人的舞臺終究是寂寞了些,姜明豐兀自悲憫了一會兒,便漸漸斂去了憂傷的情緒,手掌按著桌子輕輕點了兩下,他問: “劉警官,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在兇案現場撿到了我的戒指之類的話吧?別開玩笑了,如果你再這樣浪費我的時間,我可以去告你的?!?/br> 仿佛一眼就看穿了警察慣用的那些設局讓犯人不打自招的把戲,姜明豐眼底笑意淡淡,由始至終都以一副十分配合的態度應付著,言語上卻是滴水不漏地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讓人沒有辦法挑出一絲錯。 “你刑偵片看太多了?!?/br> 劉政鴻搖了下頭,臉上帶上了少許厭惡惡心的情緒,仿佛眼前的姜明豐是什么讓人多看一眼就直犯惡心的垃圾, 那眼神刺得姜明豐臉色一沉,眼底淡淡的笑容再維持不住,稍稍濺出了一絲寒光,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劉政鴻便將口供本底下壓著的法醫檢驗報告推到了他面前, “在抓你回來之前,我們已經就鄭藝媱手上戴著那個戒指內側浸染到的血跡跟你的DNA進行了對比,事實證明,那些血是你的?!?/br> “你口口聲聲說,只是看了一眼,發現鄭藝媱斷氣了,你就跑了,其實這句話本身就有漏洞的,只看一眼,你怎么能知道她死了呢?” “或者我再讓讓你,假裝你可能是去摸過鄭藝媱的尸體,然后發現她死了,所以就跑了,但是那樣的話,你的血又怎么可能濺到進去戒指內圈呢?” 眼看著姜明豐的表情越發僵硬,劉政鴻微微傾身,繼續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 “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天,應該是這樣的,你用刀子捅進了鄭藝媱的胸口,她覺得很震驚,難以置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丈夫,竟然會這么狠心,于是她抓著那把刀子,力氣大了,指甲把你的皮rou刮破了?!?/br> “你很聰明,懂得將她指甲里的皮屑組織清理干凈,你應該是很厭惡她的吧,很厭惡你們這段婚姻關系,所以才漏了那枚戒指?!?/br> 偽裝的面具隨著劉政鴻的話一點一點被擊碎,姜明豐臉上情緒越發陰鷙,連帶著眼神也變得冰冷無比,但是劉政鴻并不打算就此停住,而是慢慢給了他最后一擊, “姜北玙雖然可憐,被你拿來當了替罪羊,但是最可憐的,還是鄭藝媱,天之驕女,偏偏瞎了眼看上你這么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好心好意養你,還被你這頭吃軟飯花女人錢的白眼狼活活給咬死了?!?/br> 也許是被“吃軟飯”這三個字刺激到了,姜明豐眼睛充血,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不顧形象地吼叫著, “放屁!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我也不至于淪落到這步田地,不會活得連條狗都不如,她該死的,她該死!” 情緒失控之下,他甚至把桌子都掀了,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活得這么窩囊,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看我的嗎?鄭藝媱養的一條狗,不高興了就打就罵就伸腳去踹的狗,就連我爸媽都是被她活活氣死的,她難道不該死嗎????” 眼里滔天的怒意燒成了一片赤紅的血色,眼看著再不阻止姜明豐就要把審訊室砸了,劉政鴻立刻上前擒住他的雙手將人反壓在墻上,然后取下腰間的手銬將他鎖了起來。 沒一會兒,就有人進來把姜明豐押走了。 收拾了一下地上散落的文件,劉政鴻疊好之后就把它們轉手交給了孟海洋,“把這些資料拿去給監控官吧,夠證據起訴他了?!?/br> 拘留室里, 聽著手銬被解開時發出的那一聲清脆“啪嗒”,姜北玙睫毛忍不住微微顫了顫,還沒抬頭,給他解鎖的女警便笑著安慰了一句, “嚇得不輕吧?記住啦,以后可別想著干壞事了?!?/br> 輕輕點了點頭,姜北玙跟著她走了出去。 外邊的光線有些刺眼,他忍不住微微眨了兩下眼,然后就看見了寧南嘉站在外面等他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間,姜北玙有種想要沖上去抱著他的沖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寧南嘉就先張開雙手跑過來將他抱了個滿懷。 警察局里走動的人不少,來來去去的,誰也沒有驚擾兩個抱在一起的少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到了永恒。 姜北玙貼著寧南嘉溫熱的身體,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guntang溫度,隔著一層衣裳,通過或者露在外面相觸的皮膚,源源不斷地,順著血rou一路流進他冰冷的心臟,燙得他眼眶有些發紅,連帶著鼻尖也有點發酸。 正難受著,就聽見寧南嘉問他, “姜北玙,我帶你回家好嗎?” 嗓子干啞得近乎發不出聲音,姜北玙強忍著心頭翻涌的情緒,慢慢地貼著他的脖頸點了點頭,很輕地應了一聲,“好?!?/br> 兩人走出警局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門口樹影幢幢,冷清的長路上,站著一個穿著三中校服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