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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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麟心里驀地有些疼,忍不住伸手去握他的手,觸手卻一片冰涼,楊麟嚇了一跳,你手怎么這么冷,快,回車里! 陳錯被他推搡上車,無奈地笑了笑,心里卻是一暖。 陳錯,你有沒有想過出去看看? 這個問題蘇瑩走之前就問過,楊麟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幸,想聽他親口說出來,甚至想從他這聽到跟蘇瑩不同的答案。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楊麟嘆了口氣,過了半晌,忽然轉頭看著他,下決心似的說,沒關系,你不走,那我就留下來,往后你陳錯在哪,我楊麟就在哪。 陳錯猛地轉過頭,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腦子里將這句話反復琢磨,逐字拆解,似乎想從中挑出一絲玩笑的意味。 然而還沒來得及解讀出任何結果,又聽他說:我喜歡你,想一直一直看著你,我不想說一輩子什么的,也不想發那些海誓山盟的誓,但,就現在,就此刻,我想跟你走下去,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把想說的一口氣說完,楊麟長長地舒了口氣,枕著手臂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虛無的某處,他不著急索要答案,或者說答案怎樣對他來說都不重要。臉皮厚就是有這點好處,你猶豫,我就偏要黏上去,你瞻前顧后,我就偏要一往無前,窮追猛打,只要你心里還有我,我就絕不放手。 ☆、吃醋 楊麟毫不客氣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當他打著哈欠,頂著一張明顯縱欲過度的疲憊臉打開房門時,猝不及防撞上了一道清瘦的背影。 那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清俊而白皙的面容在白色羽絨服的映襯下,顯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楊麟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正是如約來支教的石修,他看到楊麟推門走出來,淺色的眸子微微一彎,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石老師?楊麟被那抹白晃了一下眼,你什么時候來的? 昨天下午。石修聲音柔和舒緩,就像這冬月里的暖陽,我來的時候只有林校長在,本來想等你們回來打聲招呼的,昨天收拾東西有些累,就先睡了。 昨天就來了?楊麟錯愕地睜大眼,也就是說,他昨晚就住在隔壁宿舍,回想起昨晚回來后自己和陳錯弄出的動靜,楊麟的臉開始不受控制地發燙,也不知道這屋子隔音怎么樣,有沒有被他聽去。 楊麟心虛瞟了他一眼,好在石修面色平靜如常,眼神中也沒有任何戲謔之意,楊麟暗暗松了口氣,當即不再看他,含混說了句我去洗把臉,然后落荒而逃般地往洗漱間奔去。 楊麟洗完漱,正趕上陳錯過來招呼吃午飯。相似的場景一如半年前,老校長和三位年輕老師圍坐在飯桌前。老林照例致歡迎辭,四個人象征性地客套幾句后開始默默吃飯。 楊麟還在糾結昨晚的聲音有沒有被石修聽到,時不時地抬頭偷瞄他兩眼,再看看身邊神色如常埋頭扒飯的陳錯,簡直如芒刺在背,坐立難安,感覺這頓飯竟是前所未有的漫長。 吃過飯,石修主動要求洗碗卻遭到陳錯冷臉拒絕,他還想再爭取一下,干脆被熱情的校長直接推回房間午休去了。 一時間,廚房里只剩下洗碗的陳錯和看他洗碗的楊麟。 楊麟再沒顧忌,從身后摟住了陳錯的腰,那個,聽說石老師昨天就來了。 嗯。 他住隔壁屋? 嗯。 昨晚他都聽見了吧? 嗯。 楊麟對他敷衍的態度十分不爽,在他腰上重重掐了一把,再嗯一聲我抽你??! 陳錯不說話了,側身閃了一下,避開他的手。 楊麟總算感覺出不對勁了,從他身側探頭過去,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你這是生氣了?跟我鬧脾氣呢? 你很在乎么?陳錯洗碗的動作停頓片刻,忽然問。 在乎什么?楊麟沒反應過來。 石老師知道咱倆的事。 哦楊麟總算意識到他這是吃醋了,故意拉長語調逗他,是啊,我很在乎呢,畢竟石老師長得辣么帥,脾氣又辣么好,我可不想被他誤會什么。 很好。陳錯突然把洗到一半的碗丟進盆里,一把拽過毛巾擦了擦手,然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把楊麟拖回宿舍,甩到床上。 當門被陳錯重重扣上時,楊麟才從他一系列霸道而強硬的動作中回過神來。 你,你要干嘛?楊麟下意識地問。 陳錯俯身看著他的眼睛,嘴角輕勾,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語氣輕挑地吐出兩個字:干你。 話說自己造的孽,哭著也要還完。 正所謂昆山玉碎鳳凰叫,石破天驚逗秋雨。 一時云歇雨住,楊麟已經不敢,也沒力氣再去想隔壁房間的反應,紅著眼窩在床上,活像一朵狂風驟雨下,慘遭摧殘□□的野花,憤恨的眼神勉強維持著所剩無幾的尊嚴。 他把頭蒙進被子里,平靜下來后,有一種自抽嘴巴的沖動,后悔不該招惹陳錯吃醋。畢竟石修什么都沒有做,卻莫名其妙被他當成了和陳錯打情罵俏的工具,還被迫聽了一出活春宮,日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想想就覺得尷尬。 而且他并不了解石修對這種性取向的接受程度,如果因為這事被惡心到了,一氣之下撂挑子不干走人,那罪過可就大了。 楊麟蒙著被子悶頭懊悔,忽然感覺空氣一涼,被子被人輕輕拉開,陳錯帶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弄疼了? 楊麟翻過身瞪著他,越想越氣,說話全然不過腦子,虧你還是個老師,怎么能干出這么不要臉的事! 陳錯一愣,嘴角笑意瞬間凝固。 楊麟話一出口就后悔了,看著陳錯錯愕的精神,心猛地抽了一下,別開眼干咳一聲,那個,我不是怪你,就是,這事吧,本來就跟石老師沒關系,萬一被惡心到 不會。陳錯打斷他,直起身站起來,他不會被這種事惡心,你不用擔心,也用不著愧疚。 楊麟張了張嘴,沒說話。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似乎還摻雜著某種說不上來的敵意和鄙夷。楊麟正想再問兩句,陳錯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不過這些疑慮很快就被解開了。 開學前兩天,三位老師被林校長叫進屋開了個短會,關于玉河煤礦對玉河小學的愛心捐助幫扶項目。 煤礦對咱們學校的捐助是個長期固定的幫扶項目,已經有五六年了,主要是捐贈一些課座椅、粉筆、文具之類的,學校慣例要在開學典禮上搞個答謝儀式。老林悶頭咳嗽幾聲,那天下午市局的領導也會過來,商量新校舍選址的事,都穿得正式些。 三人點頭應了。 也許是真應了陳錯的話,又或許是石修的演技太過精湛,那件事過后,石修見到他依舊談笑風生,不見絲毫尷尬和芥蒂,幾天過去,楊麟終于放下心來,這件事就算翻篇了。 開學那天上午九點,玉河煤礦一行領導準時出現在校門口,學校僅有的三位老師跟在老林身后快步迎了上去。楊麟仗著視力好,老遠就看見三個中年男子簇擁著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走進校門,那青年身材瘦高,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個行走的骷髏。 那青年象征性地跟老林握了個手,目光匆匆掃過楊麟,在瞥到石修時冷嗤一聲,然后將全部目光鎖定在陳錯身上,笑得一臉欠抽。 楊麟一記又一記眼刀飛過去,惡毒又兇狠,可惜那人竟絲毫感覺不到,笑意盈盈地朝陳錯伸出了魔爪,好久不見,小錯,那天晚上幸好遇到你,否則我可要在冰天雪地里凍一宿了。 這話說的三分隱晦,七分曖昧,給人以無限的遐想空間,楊麟猛地轉頭看向陳錯,氣得七竅生煙,差點當場吐血身亡。他大步上前往陳錯身前一擋,迎上那骷髏的目光,挑釁地看著他,眼神分明在說:你他媽再瞅一眼試試。 誰知骷髏哥毫不認慫,神態倨傲無比,大喇喇地回瞪著楊麟,透著一股你特么算哪根蔥,試試就試試的囂張氣息。 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波及到了在場的所有人。老林捂嘴干咳一聲,孫總,學生們都已經就位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孫銘濤這才懶懶地收回目光,抬腳往cao場走去,路過楊麟時故意往他身上撞了一下,被陳錯拽著胳膊避開。 楊麟一口牙咬得咯咯響,憤恨地甩開陳錯的手,仍不解氣,又往他腳上狠狠踩了一下。 cao場上,學生已經分年級站好,楊麟站在中年級后面低頭踢石子泄憤,既不去看主席臺上冠冕堂皇夸夸其談的骷髏哥,也不去看站在一米外的陳錯,只顧著低頭生悶氣。只是在聽到骷髏說,給玉河小學追捐三十萬元營養午餐費時,才下意識地抬了下頭。 一個小時后,開學典禮圓滿結束。 剛一解散,孫銘濤一個箭步躥下主席臺,擋住了陳錯的去路,陳錯皺了下眉,側身繞開他往教室走。 小錯!孫銘濤兩步追上陳錯,神態語氣中透著小心翼翼,我想跟你聊聊,放心,不會占用你太長時間的。 陳錯垂著眼皮沉默半晌,往楊麟那邊看了一眼,然后無聲地嘆了口氣,說吧。 孫銘濤掂量著措辭,那件事我已經聽說了,沒想到我走以后你受了這么多苦,你放心,這件事哥一定替你出頭,絕對饒不了方虎! 你就說這事?陳錯點了根煙,靠著墻瞇眼抽著,透過淡藍色的煙霧看著眼前的人,這事跟你有關系么? 孫銘濤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又被陳錯打斷,少多管閑事。 陳錯丟下這句,把沒抽完的半截煙按滅在墻上,轉頭進了教室。 同一時間,看著男朋友和野男人閑聊廝混的楊麟居然神奇般淡定下來了。他蹲在宿舍后墻和圍墻的夾縫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心里出奇地平靜。 你蹲大號呢? 楊麟聞言沒抬頭,單從那習慣性冷嘲的嗓音就知道是程吉思那臭小子。 用你管。楊麟沒好氣地懟了句。 你這人真有意思,說你蠢吧,你還知道吃醋,說你聰明吧,你又什么牛鬼蛇神的醋都吃。程吉思慢悠悠走過來,在楊麟身邊蹲下,反手指著cao場那邊,就那骷髏,你就算傻了瘸了毀容了,也比他強一百倍吧! 滾,咒誰呢你!楊麟斜了他一眼,心情莫名好多了。 程吉思收回手,從兜里掏出顆核桃扔給楊麟,難怪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稍微用點腦子吧sao年! 去你大爺的。楊麟接過核桃拿在手里把玩,狀似不經意地問:那骷髏,你認識么? 程吉思:不認識。 楊麟: 不過,聽說過。程吉思抓了一把土在手里往下漏,他叫孫銘濤,是玉河煤礦老板的獨生子,初中和方虎是同班同學,陳錯以前跟他們混過,據說挺熟的。 挺熟的? 嗯。程吉思瞥了他一眼,聽說他是個雙,只要看見長得好看的,不管男女,他都跟個蒼蠅似的圍著人轉,趕都趕不走。 楊麟徹底被惡心到了,忍著吐打量身邊的小學生,你懂的還挺多! 程吉思故意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一臉天真無邪,我知道這些,是因為我爸是他倆初中的班主任,關于我爸的事,我當然得打聽清楚了。 聽到他提起程老師,楊麟愣了愣,半天才哦了一聲。 又過了一會兒,程吉思拍掉手上的灰土,轉頭看著他,還有什么要問的?沒有我可走了。 哎,等一下。楊麟猶豫片刻,斟酌著開口,就,程老師那件事,這骷髏也參與了? 沒有。程吉思倒沒什么情緒波動,他初三的時候闖過一次大禍,那件事過去以后,他就被他爸送到國外去了,聽說今年年初才回來的。 闖過什么禍?楊麟問。 聽說是欺負了班上的一個女生。程吉思皺眉,那件事被他家花錢壓下來了,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楊麟點點頭站起來,拉著程吉思往出走,剛轉過墻角就看見了靠墻抽煙的陳錯,看樣子是在等他。 ☆、直播 程吉思一看這情形十分有眼力見地溜了。 楊麟瞥了陳錯一眼,雖然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可還是忍不住拿話酸他,老朋友久別重逢,這么快就聊完了? 陳錯輕輕吐了口煙,抿著嘴走到楊麟身邊,沒什么可聊的,我跟他不熟。 渣男! 楊麟想起剛剛程吉思的話,咬牙切齒地腹誹了一句。 不是吧,聽說你倆認識挺長時間了,挺熟的呀! 陳錯聽著陰陽怪氣的語調,笑了,你怎么誰的醋都吃,他跟方虎關系好,我以前跟他們瞎混過一段日子,一幫人烏煙瘴氣的,我只知道有這么個人,話都沒說過幾句。 這話聽起來完全就是渣男慣用的辯白套路,可楊麟就是信了,他相信陳錯,也就不再胡攪蠻纏揪著不放。 算了,饒你一命,下不為例。楊麟走到他跟前,惡狠狠地威脅。 遵命。 陳錯把他牽到教室門口便松了手,進去吧,都等著你發書呢。 楊麟吃了半碗醋,又得了一顆甜棗,心情起伏波動有點大,他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推門進了教室。 開學第一天沒安排課程,發完書就放學了。 下午有市教育局的人過來討論校舍選址的事,老林忙著招待,楊麟對這種場合天生反感,當然是能走多遠走多遠,吃完午飯就拉著陳錯去了郵局后面的曬谷場。 接連半個月晴天,曬谷場地面上的積雪已經化得七七八八,只有周圍一圈雜草里還有零星的白。 曬谷場右側的角落里立著一方半人高的廢棄石磨,楊麟把手機支在磨盤上,調整了一下角度,然后在屏幕上戳戳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