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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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楊麟問,這幾天,有什么安排? 干活。陳錯說,過了十一天氣就該冷了,我明天得去趟矸石山,把冬天的煤存夠。 矸石山,是什么山?在哪?楊麟覺得,自己在這里就是個白癡。 就是煤矸石和廢渣堆積而成的山,就在附近的玉河煤礦里。陳錯耐心解釋。 哦。楊麟一知半解,有些好奇,我跟你去。 你確定?陳錯放下筷子,看著他,那上面很臟很危險,而且,很辛苦的。 楊麟被他懷疑的眼神瞧得十分不爽,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而且上面很滑,得穿膠鞋。陳錯繼續說。 穿就穿,老子又不是沒穿過!楊麟沒好氣地說。 而且 你丫有完沒完?楊麟打斷他,婆婆mama的,還是不是個男人! 陳錯沒說話,直直地盯著他。 楊麟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剛要發飆,就聽他說,行吧,去吧! 第二天天還沒亮,楊麟就被陳錯叫起來。 他打著哈欠,往窗外望了望,又看了眼手機,cao,才三點,雞都還沒起呢吧? 礦車夜里過,得早點過去搶位置,白天人多,基本上就撿不到了,而且曬。陳錯邊解釋邊從柜子里拿出套深藍色的衣服遞給他,給,穿這個。 哦。楊麟艱難地爬起來,拿過衣服看了眼,果然是玉河煤礦的工服,左胸前印著礦名,紅得扎眼。 洗完臉,楊麟才稍稍清醒些,看著陳錯把簍子、鐵耙子、手套之類的東西往侉子車斗里扔,嘖嘖兩聲,居然有些興奮。 上來。一切準備就緒,陳錯騎上車,示意楊麟坐后面。 山里的秋天來得早,剛入十月,夜風已經冷得刺骨了。 楊麟坐在陳錯身后,四下里一片漆黑,寂靜一片,只有摩托車轟鳴的引擎聲,衣服被吹透,楊麟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不自覺往前方唯一的熱源靠了靠。 一進礦區,就有了路燈,照著個別腳步匆匆,趕著上早班的礦工。 這里的人,這么早就上班???楊麟問。 嗯,礦上是早中晚三班倒,早班五點下井。陳錯說。 楊麟點點頭,又問,你這么了解,在這兒干過? 嗯。陳錯微微偏過頭,寒暑假會來打個零工。 楊麟抬頭,正看到他的側臉,硬朗、堅毅、棱角分明,心像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接著就是一陣鈍痛,明明這人就在眼前,可就是莫名地,很想他。 沒一會兒就到了礦口,鍍金的玉河煤礦牌子高高懸掛在聯合建筑上,下面燈火通明,偶爾有三三兩兩趕著去井口的礦工經過。 陳錯從礦口經過,沒停,繼續往礦山深處開,剛才那片光亮如曇花一現,越往前開,路越黑得可怕,耳邊呼呼的風聲如惡鬼咆哮,楊麟坐在后座上,脊背直發涼,頻頻往身后看。 前邊就是了。陳錯指著前方不遠處說了句。 楊麟歪過頭,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漆黑的夜,勾勒出矸石山大致的輪廓,圓錐狀的小山,一道長長的軌道從山下直達山頂,兩串豆大的燈光分列兩側,除此之外,還有星星點點的光亮散布在山上,忽明忽暗地閃動著。 楊麟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好奇心登時被勾起,山上那些亮點是什么? 人。陳錯說,跟我們一樣,來撿煤的人。 哦。楊麟恍然,人還不少呢,咱們得抓緊啦! 說話間,就到了山腳下。 路旁停滿了三輪車、獨輪車,居然還有一頭小毛驢。 楊麟湊上去,照著驢屁股拍了一下,那驢受驚,向后狂尥蹶子,要不是他閃得快,就要斷子絕孫了。 嘿,脾氣還挺沖!楊麟朝它吐了吐舌頭,回頭一看,陳錯已經把車斗里的工具分成了兩份。 簍子、耙子、手套,防毒口罩,還有帶頭燈的礦帽。 楊麟蹲下身,拿起礦帽摸了半天,才找到頭燈的開關,打開戴在頭上?;厣硪豢?,陳錯已經戴好了礦帽、手套和口罩,背起簍子,手里還拿了三個大竹筐。 看他這樣子,活脫脫就是電視上,宣傳安全生產的明星大使。 楊麟打量了半天,照貓畫虎地穿戴好,跟著他上了山。 到了山上,楊麟才明白這矸石山名字的由來。 腳下踩的是成堆的煤矸石,風一吹,卷起滾滾黑煙,鼻子里滿是硫磺的味道,嗆得他眼淚差點流出來。 阿嚏! 怎么樣?陳錯走到他身邊。 沒事。楊麟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吸了吸鼻子,走吧,離山頂還有一段,礦車馬上來了,咱們得快點。 就在這吧。陳錯把簍子卸下來,彎下腰,拿起耙子開始抓煤。 在這?楊麟四下看了看,還沒到半山腰,而大部分亮點都集中在山頂,大概那才是需要搶的好位置。 礦車是開到山頂,把煤矸石往下倒吧?楊麟問。 嗯。陳錯手上一頓。 那山頂才能撿到最多、最好的煤,在這,能撿到個屁!楊麟知道他是在顧著自己,可就是不想被他這樣照顧,被他看扁,干脆賭氣拉他的胳膊,走,去上面。 楊老師。陳錯反握住他的手,來之前我說過,這山上很危險,是真的危險,你看咱們腳下的石頭,是松的,一個不留神摔下去,骨折都算輕的,你沒來過這里,更得小心,我不敢冒這個險,你懂嗎? 聽著他的忠言逆耳,手被他握著,楊麟愣了半天才想起來說話,那咱們這趟,不是白來了? 怎么會!陳錯笑了,抓起一大塊煤,揚了揚,這山叫矸石山,滿山都是煤,隨便撿撿就是一大筐,怎么會白來呢! 說話間,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楊麟偏頭一看,不遠處,幾節裝滿煤矸石的礦車沿著軌道開上來。 楊麟跟著礦車往上走了一段,看著上面燈光攢動,像極了等待偶像出場的演唱會現場。 礦車緩緩開到最高點,停了片刻,車斗向下一翻,滿車的煤矸石順著山頂滾滾而下,整座山頓時被黑煙籠罩,遮天蔽月,頃刻便從山頂擴散至山下。 楊麟被粉塵迷了眼,蟄得生疼,恰好此時又起了一陣大風,加速了黑煙的蔓延。楊麟被吹得身子一晃,腳下石頭松動,重心一失,整個人摔倒在地上,順著山坡骨碌碌往下滾。 剎那間天旋地轉,身子被硌得生疼。 就在此時,一道急促的呼喊傳過來,接著右臂被一只手拉住,但轉瞬就被下墜的力道拽了下去。 身子被緊緊摟住,楊麟把頭埋在他胸前,身上已經疼得麻木,不知過了多久,翻滾終于停下來,這一瞬,時間都似乎靜止了。 等那陣眩暈過去,楊麟睜開眼,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男孩,臉黑得連親娘都認不出來,口罩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只余一雙曜石般的雙眸,在黑暗中閃著光,還有一雙薄薄的,微微張開的唇,似在誘人品嘗。 不知道剛剛是不是把魂摔出去了,這一刻,楊麟的大腦是短路的,缺氧的,一切動作只能跟著本能走。 所以,當他的唇輕輕貼上陳錯的時,意識還在神游天外,遲遲沒有歸位。 ☆、撿肥皂陳錯共浴 楊麟幻想過和陳錯親吻,還不止一次,但他從沒想過,居然是在烏漆抹黑的矸石山上,還是在兩個人都一臉黑灰的情況下。 最可恨的是,那廝事后居然裝作沒發生過,拍拍屁股起來繼續撿煤了,留他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楊麟在回神的那一剎那,心里對陳錯的反應閃過無數種猜測。 正常來說,不該是起來揍他一頓嗎? 不過,以陳錯的性格,估計沒有什么殺父奪妻的深仇大恨,是不會對人動手的。 但還有一種可能,楊麟竊竊地想,他沒有拒絕,是不是可以理解為 還沒往深了想,楊麟立馬甩甩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甩了出去。 再次陷入自我糾結的怪圈,楊麟說不出的煩躁。 要殺要剮倒是給句話啊,這算什么。 不過煩歸煩,他的臉皮還沒厚到主動去詢問被強吻者是什么感受,所以只能不停地往后簍里扔煤,來發泄心中的郁悶。 陳錯余光瞄著他,抿著嘴默默笑了笑,后來實在看不下去了,放下耙子走過去,哎哎,別扔了,你準備背一筐石頭回去么? 你不是喜歡裝啞巴嗎?接著裝??!楊麟賭氣地斜了他一眼,低頭接著撿石頭。 陳錯沒吭聲,撿起一款黑得發亮的煤塊,遞到他跟前,噥,這個才是煤,別再撿石頭了。 楊麟哼了一聲,心里雖然憋氣,可還是把簍子里的石頭倒掉,照著他給的樣本,在地上挑揀起來。 生氣歸生氣,活還是要干的,畢竟已經因為他放棄了好位置,再撿一筐石頭回去,就真的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了。 兩個小時不到,他們就撿了整整五大筐。 東方漸漸泛白,陳錯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起身招呼楊麟,可以了,收工吧。 楊麟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雙腿直打軟,站起身伸了伸腰,活動了一下胳膊腿,才背著簍子,抱起筐,跟著陳錯往山下走。 裝好車,楊麟跨坐在陳錯身后,已經沒了力氣,索性把上半身攤在他背上,累得直哼唧。 你還好嗎?陳錯偏過頭,眉間寫滿擔憂。 只剩半條命了楊麟有氣無力地哼了一句,接著就伏在他背上不省人事。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摩托車的前座上,原本坐在這的人,卻不知去向。 楊麟爬起來,剛想抬手揉眼睛,想起手上全是煤灰,又收了回去,瞇著眼四下看了看。 此時,天已經大亮,周圍的一切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灰突突的矸石山早已不見蹤影,面前是一大片低矮的平房門臉,一根粗長的煙囪往外呼呼地冒著白氣,像是鍋爐房,不遠處是他們之前路過的煤礦聯合建筑,灰頭土臉地聳立在公路旁。 原來進了礦口,楊麟恍然。 咕嚕。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就在此時,左手邊那間平房里傳來了一陣飯香,楊麟摸了摸干癟的肚子,瞬間覺得更餓了。 就在他即將被那香味吸引過去時,右側傳來關門的聲音,他轉頭看過去,見陳錯從平房里掀簾出來,手里還拎著兩個塑料袋。 你醒了?陳錯走到他面前。 嗯。楊麟看著他手里的東西,這是什么? 洗漱用品。陳錯把塑料袋往起抬了抬,指著對面的門臉,這是礦上的澡堂子,咱們洗完澡再回去。 什么?楊麟嚇得后退兩步,一臉驚恐地看著他,我不去澡堂子! 陳錯似乎猜到了他的反應,耐心地解釋,這個點,里邊沒人,再過半個小時,下夜班的才會過來,咱們快點洗,不會有人進來的。 根本就不是有沒有別人進來的問題好嗎!楊麟簡直要瘋,不,是簡直要氣笑了,那你呢,你不是人嗎,你要我跟你一起洗澡? 如果說,前一刻他還在揣測陳錯的想法,那么此時,他已經完全不懂這孫子在想什么了。 你丫故意的吧!楊麟揪起他的衣領,恨得咬牙切齒,我剛才什么意思,別說你不懂?裝孫子也就算了,還他媽故意寒磣我,你真以為我不敢揍你? 陳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里有微光閃動,片刻,握著他的手腕把手拿開,我沒這個意思,你想多了,那里面有隔斷,還算私密,我不知道你會這么排斥,是我沒事先征求你的意見,抱歉,你要是不愿意,咱們回去洗。說完,把東西掛到車把上,準備上車。 楊麟聽著他道歉的話,慢慢冷靜下來,看著他沾滿煤灰的臉,才隱約意識到他要在這里洗澡的原因。 現在不是半夜,路上人多車多,這樣回去確實太惹眼,而且 自己撿了一筐煤就已經累成了這樣,更何況工作量是他四倍的陳錯,他體力再好,終究不是鐵打的。 想必他是累極了,回去想好好歇歇,不愿再燒水忙活了吧。 里面,真有隔斷?楊麟咳嗽一聲,問道。 陳錯已經跨上車,聞言,又轉頭看著他,眼里滿是詫異。 你這人真是楊麟咬了咬牙,一把扯過車把上的塑料袋,往澡堂大門走,我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陳錯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笑了,從兜里掏出根煙,靠墻慢慢抽著,估摸著小楊同志已經脫好衣服進去了,才把煙掐滅,走了進去。 從大門進去就是更衣室,沒人,柜子全是空的,分上下兩層,楊麟找了個靠里側的柜子,脫下臟得不成樣的外衣外褲,放在下層,體恤和內褲放在上層。 然后進了浴室。 這浴室挺大,正如陳錯說的,一個人沒有,而且這里的隔斷和楊麟想的完全不一樣,不是那種一個噴頭一個的小隔間,而是從里到外隔成了四個空間,每個空間靠墻裝著十幾個噴頭,噴頭之間不設隔斷。 楊麟順著中間的通道徑直走到最里面,把洗漱用品放到墻上的置物板上,打開花灑從頭淋到腳,沾到水的一瞬間,疼得差點叫出來。 剛才脫衣服的時候,只顧著緊張,匆匆脫完就進來了,此時低頭一看,渾身上下布滿了被石頭硌的淤青,還有幾處擦破了皮。 澡堂的水溫沒法調,楊麟強忍著沖了半天,等傷口沒那么疼了,才開始洗頭。 就在他洗完頭,準備打香皂的時候,又有一陣沖水聲從最外間傳來。 一想到這水聲的出處,楊麟頓時心猿意馬,手一滑,香皂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