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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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男點燃蠟燭,走到陰陽陣中間,緩緩地跪下,然后念起季糖聽不懂的文字。 中年男人的眼神黯淡,面色蒼白,他垂下眼眸,望著旁邊的粉色大床。不知怎的,他緩緩張開蒼白的唇,干啞著嗓音道:我的女兒,十三歲,放學回家路上被人jian殺。兇手十二歲,只被管教所關了一年,但因為他在里面表現良好,只關了半年多一點點。 中年男人抬起滿是繭子的手,比了一個數字。 半年多一點點,一百多天,換了我女兒的一輩子。 季糖愣住,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墻面。 墻面貼著一張作文,作文上的字很稚嫩,但很整潔,明顯是那名小女孩生前寫的。 《我的未來》 我的未來,想在十五歲時,考上最好的高中,然后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把自己所擁有的溫暖都給予這個世界。 今年剛好是女孩十五歲生日。 可她沒有實現她的夢想。 她永遠地被留在了過去。 一陣陰風吹過,擺在法陣中央的蠟燭被風吹滅。 第157章 蠟燭滅了。 這代表召魂失敗了。 西裝男也沒想到會滅得這么快,他愣住,眉頭皺起。 看來是自己的經驗還不夠。 中年男人在一旁看到蠟燭熄滅,似乎也意料到了什么,他嘴唇泛白:失敗了? 西裝男點點頭,他重新打好陣,想再試一次??傻诙芜^后,蠟燭仍是輕飄飄地熄滅,連風都沒有吹過,什么都沒發生。 西裝男的眉頭皺得更緊。 中年男人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貼著墻,緩緩地蹲下來,雙手掩飾住狼狽的神情,滿頭白發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很扎眼。 他答應過她,要保護到她長大,給她一次很幸福的成人禮,再祝福她擁有一個美滿的新家庭。 可那一天起,什么都沒了。 那個被全家人放在掌心上寵的寶貝,變成了一克灰白色的骨灰末。 他是一名大學教授。按理來說,是永遠不會相信這些鬼神類的東西??勺詮呐畠核廊?,他一次又一次地接觸這些東西,想要見到女兒。 哪怕見不著,也想要感受到她的存在??蛇@兩年來,他找了這么多人,沒有一個人是成功的。 她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嗎。 季糖的視線從墻壁上的作文紙上收回,他看見中年男人的模樣,一愣。 半晌,他站出來,淡聲道:要不然,我來試試吧。 西裝男召魂失敗,他也不怪他,畢竟鬼魂這類的東西,很玄。 你來試試?西裝男驚愕地抬起頭。 說實話,他雖然對這名少年的印象很好,但他并不相信對方有著什么樣的力量。 季糖堅定地點點頭:嗯,我來試試。 西裝男抿起唇:行工具,你帶齊了嗎? 季糖搖搖頭:不需要工具,你們在外面等兩個小時,如果成功了,我會出來告訴我們。 西裝男更加驚愕。 不需要工具來召魂,他家族里的長老都做不到,如果季糖真的召喚成功了,他恐怕要拜對方為師。不過他更相信這是季糖一時沖動的計劃。 行。 西裝男站起身,收拾好自己帶來的工具,然后收進箱子里,默默地離開臥室。 中年男人站起身的時候幾乎站不穩,要西裝男扶住,他才能勉強站穩。 臥室內一時只剩下季糖一個人。 季糖面對著臥室內的一面墻壁,墻壁上貼了很多花花綠綠的小飾物,其中有那篇《我的未來》作文。 他抬起手,將那張有點泛黃卷頁的作文紙撫平。他覺得這篇作文,有點扎眼。 季糖來到陽臺,陽臺里養了一個小烏龜,從烏龜所在的花花綠綠小池缸看得出,這只小烏龜是那名小女孩養的。小烏龜探出小腦袋,用豆豆眼好奇地瞅著季糖。 它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永遠不會回來了。 季糖對著窗外,輕輕地喚起小鯨魚。 嚶嚶 小鯨魚立刻竄出來,停留在窗外,拍打起小魚鰭,很熱情。 季糖: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嚶? 可以呀! 季糖:你可不可以幫我找一只鬼。 嚶?小鯨魚歪歪腦袋,有點疑惑。 季糖打量一下四周,索性取下放置在柜子上的一個兔子布偶:這是那只鬼曾經用過的東西,上面有她的氣息,你順著她的氣息,找到她就行。 小鯨魚的能力和智力不比收容所內的厲鬼差,他相信小鯨魚可以辦得到的。 嚶!小鯨魚甩甩尾巴,表示答應。 季糖將兔子布偶放在了它的背脊上,他摸摸它光溜溜的腦袋,輕笑:謝謝你呀。對比起西裝男用各種法術來找鬼,季糖覺得自己這個讓鬼找鬼的召魂方法有點硬核。 小鯨魚的飛行速度很快,季糖只需要等待就好。 他靜靜地站在房間里,等待小鯨魚回來。 這間臥室雖說是屬于一個已死之人的,但里面卻沒有半點陰氣。木質地板被陽光鋪上一層暖金色,羽絨棉被也被陽光曬得暖烘烘,桌面上的童話書被風吹得沙沙響。 季糖不禁有點緊張。 他以前也聽聞過這些惡劣的事件,他甚至以為這些事離自己很遠。但他想不到,自己也有面對的一天。 他攥緊拳頭,輕嘆口氣。 自從他遇見謝立起的那一天,他就產生很多疑問。 鬼究竟是什么? 時針滑過一格,窗外響起小鯨魚熟悉的嚶嚶聲。 季糖心頭一緊,連忙過去看。 小鯨魚停在裝上了防盜網的窗外,但陽臺內卻站著一抹黑影。這黑影比季糖矮了一個頭,很單薄瘦弱,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道人影。 季糖的心臟狂跳起來,之前聽西裝男提起過這名女孩的名字,他輕輕對黑影喚道:小雪? 黑影動了動,從黑暗中走出。 映入眼簾的人令季糖心頭一顫。 女孩魂魄的力量并沒有季糖的那些厲鬼厲害,以至于她還保留著被人殺死時的模樣。 她的皮膚慘白,頭發沾滿灰塵與血跡,散亂地披散在肩后,還有很多發絲遮擋住了臉部,看不清五官。她穿著一條藍色碎發裙,但這裙子染滿鮮血,變成駭人的深褐色。 她慢慢地向季糖走來,出乎意料的,她突然伸手攥住了季糖的手臂。她的力氣意外地大,瞬間將季糖的肌膚攥住紅痕。 如果換作一般人,恐怕會尖叫著離開。但季糖沒有,他在口袋里掏出幾顆奶糖,攤在手心:小雪,要吃糖嗎? 女孩的身形一愣。她似乎逐漸對季糖放下戒備,她張開蒼白的嘴唇,啞聲道:是你叫我來的? 季糖輕笑:并不是,準確來說,是你爸爸喚你來的他很想你。 爸爸?女孩睜大沒有瞳仁的眼眸,神情驚訝。 她死后,一直徘徊在自己被殺死的那片小樹林里。她腦子一片混沌,沒有想回家的念頭,也不知怎么回家。 那片小樹林距離她的家,很遠很遠。 直到今天她感受到了一點很微弱的呼喚,隨后便被小鯨魚接來了這里。 女孩攥緊染血的裙子,小聲道:他不嫌我臟嗎。 怎么會? 季糖被女孩的話驚得一愣,他抬起指尖,小心翼翼地幫女孩拭干凈臉上的灰塵,露出原有的白皙皮膚,冰冰涼涼的。他輕笑一聲:我記得我小時候有個鄰居小女孩,也是長得像你這樣,皮膚很白,長頭發,很好看。她是心地善良的孩子,我相信你也是。 女孩不可置信地睜大暗灰色的眼眸:謝謝 她抬起頭,發覺臥室內的擺設都是自己生前的模樣。 那張被爸媽嫌棄過無數次的明星應援海報,還是好好地貼在墻上。 那個賺了好久零花錢才買來的Molly也一直靜靜地待在書桌上,那天她本想回家把它放床上的,沒想到沒有機會了。 書桌上的小化妝盒多出了她生前想要很久的小口紅。 女孩走到書桌面前,坐下,她用手撐起臉頰,靜靜地望著窗外。她枯臟的黑發披散而下,散發著泥土與鮮血混雜的味道。 我去世的時候在讀初二,那年政治老師開了一堂課,專門講《未成年犯罪法》。她的聲音很洪亮,在諾大的屋子里告訴大家只要有這部法案在,孩子們每天都能生活在陽光之下,無憂無慮地長大。 我和大家聽了這話,驕傲得很,眼睛閃閃發亮的。 但這部法案卻懲罰了我,保護殺害我的兇手。我見過他一次。他換了名字,在讀高中,在和一些混混聊天。聊自己在少管所里的生活多么好,甚至聊起那天的事,他說他未成年,殺人不怕。 女孩撐住臉的手松開,她趴在桌面,腦袋枕在雙臂上。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被懲罰,我覺得我什么都沒做錯。我生前每天都會去小區喂流浪貓,我和許多女同學一樣,有自己的夢想,有喜歡的明星和書,會賺零花錢買口紅買娃娃,偶爾會讓父母帶自己去吃海底撈,嗯,我很喜歡那里的蝦滑和碎牛rou粒。 窗外的大片陽光流瀉進屋子,如同一陣烈風,將屋內的一切都席卷成耀眼的金色。把坐在陽光當中灰撲撲的瘦小身影,襯托得極其扎眼。 我突然很想看我那部沒能看完的電視劇。她低笑一聲:但不可能了。 季糖緩緩走到她身邊,幫她撩起擋住面龐的黑發,柔聲道:去見見你的父親吧,他等你很久了。 好。女孩站起身。 季糖打開門,先離開臥室。中年男人第一個站出來,緊張地問季糖:情況怎么樣? 季糖點點頭:召魂成功了。 中年男人的心臟驟然狂跳起來,腦子嗡嗡響。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睜大眼眸,望著女兒空蕩蕩的臥室。 他不能看見鬼魂,但卻莫名地能感到對方的存在。他抬起手,向虛空摸去,似乎想要摸到什么。 在季糖眼里,女孩微微俯下腦袋,將腦袋湊到父親抬起的手邊,讓對方摸摸。 女孩的嘴角揚起微不可察的笑意,清亮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內顯得很動聽:爸,我回家啦。 季糖不知道中年男人有沒有聽見這聲音,他只看見窗外的陽光比以往明亮得多,似乎要將一切黑暗給吞噬。 他離開了臥室,讓這對父女靜靜相處。 他忍不住疑惑起來,鬼和人心,哪個更恐怖? 他將拆開的糖紙丟在垃圾桶里,然后在門口找到了等待已久的西裝男。 他在西裝男眼里只是一名單薄的普通少年,但卻召魂成功了,而且是不用任何工具的硬核召魂,不知西裝男會是什么反應。 第158章 不知西裝男會是什么反應。 不過還沒等季糖抬頭去看對方,肩膀就被對方猛地拍一下。西裝男笑瞇瞇道:你這小子可以??!沒想到遠遠超出我的預料! 他本以為季糖是太過年輕,什么都想試一試的靈異愛好者,沒想到是一個真正有料的 他雖然看不見鬼怪,但季糖說出那句召魂成功后,他就感到很強大的磁場能力,所攜帶的符咒也散發出屬于附近厲鬼的黑氣。 這是召魂成功的標志,而且是完完全全地成功。 他接受過最專業的教育,又入駐靈異風水界那么久,還沒有過如此成功的召魂儀式,況且對方還沒有用任何工具。 季糖聽罷西裝男的夸獎,很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似乎想解釋什么。但又被對方激動的話語給擠回去:之前我真是小瞧你了,以為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哎你既然這么厲害,為什么還要找我這種半吊子?我的客戶竟然比我厲害,這可是讓我有點臉紅啊。 季糖: 西裝男沒臉紅,季糖的臉頰反倒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其實這并不是我的功勞季糖小小聲嘀咕道:有人在幫我。 西裝男更激動了:哎這可不得不了,我全程都沒見到你身邊有人,莫非你是認識什么很厲害的鬼怪?你是不是還馴服了它們? 季糖抿起唇,沒再說話: 他攥攥對方的衣角,小聲道:我們回去吧,不要在人家門口吵吵鬧鬧了。 西裝男也覺得這有點不妥,便帶著季糖回到停車場,準備驅車回陰陽街。 他們坐上車時,西裝男收到一條轉賬短信,召魂成功了,那名女孩的父親如約將報酬轉到他的賬戶,價格高到讓西裝男微愣。 但他似乎想起什么,對季糖說:客戶將報酬轉給我了,但都是你在幫忙,我把報酬轉給你吧? 不用啦。季糖沒想到西裝男會有這樣的想法,他輕笑一聲,柔聲道。 沒事的西裝男拍拍季糖肩膀,伸手想去拿季糖手機轉賬。 季糖縮縮脖子,手疾眼快地將手機塞回口袋,但又被西裝男按住了胳膊,要搶手機。 季糖始終拗不過西裝男,最終以季糖領取三分之二的報酬為結果成交,同時還抵消了季糖這次的咨詢費用。 西裝男一邊開車,一邊嘀咕道:要不是你幫忙,我這個單子就完成不了,到時候又要被我爸打了,罵我不成才,連召魂都不會哎,之前說好的,我用星象圖幫你找出鬼王的下落吧,就在今天晚上。 季糖差點忘記這件事,他乖乖地點頭。 不過現在的天還沒黑,正是下午兩三點,天空白茫茫一片,晴朗得很。測星盤的時間,至少也得等到凌晨兩三點,星空最璀璨的時候。 測星象圖的本質和算命差不多,能夠算出一個人的處境、身份、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