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亮 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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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云厘拒絕的態度太明顯,傅識則回了一句:【我不能去么?】 這五個字看起來還有點委屈。 云厘沒轍,只好說道:【我到時候會很忙哦?!?/br> 【嗯。我在家里等你?!?/br> 盯著這條信息,云厘才意識到,他的意思應該是兩人一塊住在江南苑。 這次出差是兩個正式員工加上她,一共三人,如果她有住所的話,另外兩人在酒店住標間即可。 云厘想著這件事,隨手從衣柜里拿了些換洗衣物,和化妝包一起放到小行李箱里。 在箱子前蹲了一會兒,她鬼鬼祟祟地起身,從自己上了鎖的抽屜中拿出三個小袋子,謹慎地放在化妝包的夾層里。 過了一會兒,她又將換洗衣服全部拿出,在衣櫥里面挑挑揀揀,放在身上來回比劃。 期間傅識則給她打了視頻電話,對方把手機放在床邊,他正坐在椅子上,手肘支在膝蓋上,身體微俯看著鏡頭。 “你收拾好了嗎?”云厘做賊心虛,語氣不自然道。 傅識則:“不用收,那邊有衣服?!?/br> 云厘人還埋在衣柜里,隨口應了聲:“哦……我還在挑衣服?!?/br> 安靜了幾秒,耳機里傳出他的聲音:“為什么挑?” 本身他的聲線清冷,但說起話來卻讓她面紅耳赤。 “……” 云厘默了好一陣,想不明白傅識則的腦子是什么做的。 見云厘不吱聲,傅識則繼續道:“挑哪兒的衣服?” 哪兒的……衣服…… 云厘瞪了鏡頭一眼,傅識則自覺地噤了聲。 飛機是周六一大早的,傅識則到云厘樓下接上她,便一起打的到機場。 飛行兩個半小時,云厘重新站在了通明寬敞的南蕪機場。 傅識則在她右前方拉著小行李箱,南蕪已經是冬季,空氣極寒,他穿著一身黑色長風衣,看似瘦削,卻讓人不敢動他分毫。 愣神間,她想起和傅識則初見的那個夜晚,那時候的男人臉色蒼白,看起來羸弱而又脆弱,帶著極強的疏離感。 留意到她和自己離了兩步的距離,傅識則停下腳步,側身看她。 朝她伸出了手。 她乖巧地將手放在他掌心,問他:“你還記得那時候你來機場接我不?” 傅識則:“嗯?!?/br> “我覺得,”云厘想了想,語氣確切:“那時候的你酷一點?!?/br> “……” “雖然讓人覺得遙不可及,但可能就是這種距離感,會讓人覺得很有吸引力?!?/br> “剛才你的話好像是在告訴我?!备底R則面無表情地看向她,“現在,你覺得我不是很有吸引力了?!?/br> “……” 云厘語無倫次解釋道:“我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應該?”傅識則挑出關鍵詞重復了一遍。 云厘以為他為此不開心,心底泛著不安往前走。 牽著她的手沒松,走了幾步,云厘偷瞄傅識則,發現他正在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是在調整自己的表情。幾秒后,神色冷漠地看向她,問她話時毫無情緒:“這樣好點?” “……” 見她一臉無語,傅識則皺眉:“不像么?” “……” 一路上,傅識則都切換成冷臉狀態。甚至上了出租車后,他坐在外側,和云厘保持了相當的距離,漠然地盯著窗外。 云厘覺得他的行為像小孩子,強忍著笑。 傅識則垂頭,在手機上敲了兩下:【酷?】 云厘:【酷爆了?。。?!】 幾秒后—— 云厘:【但是,我覺得你有冷暴力的潛質,過去的半小時內,你對我一直冷臉qaq】 傅識則氣笑了,見到這消息,他更是不吭聲,就像座冰冷的雕像靠在角落。 出租車到江南苑小區門口時,傅識則在付款。 司機猶豫不決,下定決心般回過頭,和云厘說:“姑娘,你有什么事兒,要記得報警?!?/br> “……” 傅識則拉著云厘下了車,他面色淡淡,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江南苑的屋中擺設與她走時相比幾乎沒有改變。屋內光線晦暗,空中漂浮著灰塵,剛進門,傅識則就從鞋柜中拿出那次買的情侶拖鞋。 在云厘換鞋期間,他去將窗簾拉開。 所有和她有關的東西,他都沒用扔,甚至沒有收起來,就讓它們留在原本的位置。 她就好像沒離開過。 就好像只是很久沒回家。 將沙發上的防塵布收好,傅識則用濕巾將沙發表明擦拭干凈。 云厘在一旁幫他,擦凈后,沙發還未干,傅識則直接將云厘摁在上面,她的手按在冰涼的沙發上。抬眼,那張臉上的冷漠破裂,帶了點笑意,傅識則慢聲說道:“你覺得我有冷暴力的潛質?!?/br> “司機也覺得我冷暴力你,還讓你報警?!备底R則覺得,既然她都這么說了,他也可以實踐一下,問她:“我現在暴力一下?” 云厘的眼角都是笑。 傅識則垂眸看她,還是沒舍得用力,只是輕捏住她的下巴,四目對視了片刻,云厘抱住他的脖子,“阿則,你對我真好?!?/br> 傅識則:“不說冷暴力了?” “我知道你不會?!痹评逭Z氣篤定,她看看四周,原以為這個地方與她徹底無關,傅識則卻一直沒有抹去她的痕跡,她問道:“你怎么把我的東西都留著了?” 傅識則:“想不到扔的理由?!?/br> 也可能只是,和她有關的東西,即便有再多理由,他也不想讓它們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第83章 在來南蕪前,云厘已事先聯系過江淵父母,今天下午會登門拜訪。 云厘沒在江南苑逗留太久,找了個去南理工見女同學的借口,她借用傅識則的車出了門。 自從上次傅識則和她說了江淵的事情后,兩人沒有再關于這個話題進行過交流。 他的表現總會讓人覺得,好像沒什么在困擾著他。 云厘想起他抽屜里消耗了大部分的安眠藥。 剛到公司的時候,周迢曾和她說過,江淵是獨子,unique的幾人和他都情同兄弟,在他離世后,周迢和unique的其他成員給他父母湊了筆錢。 當時,江淵父母和周迢反復確認,里面沒有傅識則給的錢,才愿意收下。 這件事情,傅識則也是知道的。 周迢還和她說,這么多年一直有人偷偷地給江淵的父母寄錢。 云厘抿緊了唇。 這個事情就像,江淵父母無法接受自己兒子的離世,將責任強行轉加給傅識則。 但他做錯了什么呢,需要這么多年背負這種內疚和對方施與的罪名? 周迢給她的地址離江南苑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導航過去的一路上,她的心中忐忑不已。 江淵家所在的小區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修建的,老樓陳舊,墻上以及舊式外凸形的防盜窗上銹跡斑斑。小區處于南蕪的另一個老城區,產業遷移后基本只剩下老人居住。 到樓下后,云厘按了門鈴,很快江母應聲開了門。 房子在六樓,沒有電梯,云厘走到三樓時便看見下樓來迎接她的江父和江母。 江淵比傅識則大個幾歲,他父母現在應該五十上下,但蒼老的容貌看去卻像六十多歲的人。 兩人熱情地招呼她上樓,對她噓寒問暖。江淵在西科大上學,而云厘最初聯系他們時也告知對方自己是西伏人,他們絲毫沒有懷疑她的身份。 房子不大,一眼望去是小兩居,屋內裝飾簡約樸素,家具都有些年份,客廳中央卻放了個二十七寸的液晶電視。 “已經很久沒有淵淵的同學來我們這兒了?!苯嘎冻鰝€淺笑,招呼云厘到茶幾前坐下。 聽到這話,云厘看向她,眉眼的皺紋讓她莫名也有點心酸。 桌上已經備了不少水果。 她打開電視給云厘看:“這個電視還是兩年前淵淵的同學送的,不過我和他爸爸一直不在家,也沒接到電話,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送的?!?/br> 云厘:“您二位過得好嗎?” 江父笑了笑:“挺好的,日子也就這么過去了,想念兒子的時候就去房間看看他的東西?!?/br> “我可以看看學長的房間嗎?”云厘沒有直接道明自己的來意,江母似乎習以為常,起身帶她到房間。 江淵的房間不大,南邊是一扇老式的窗戶,窗臺擺了兩盆植株,床褥還鋪著,旁邊是一張木制的學生書桌,上方擺滿了小初高各種輔導書。 屋內的陳設就像仍有人在居住。 墻上貼了幾張合照,都是用參差不齊的膠帶簡單地覆在四角。照片沒有塑膜,已經氧化發黃以及掉色。 她看到了里面幾張都有傅識則,是江淵父母帶著他們倆去釣魚和打球的。 見到云厘在看照片,江母說道:“照片里基本是我和他爸爸,還有淵淵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個朋友。他是淵淵同班同學,你認識他嗎?”說到這里,她嘆了口氣,“淵淵把他當成自己弟弟,我們也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但自從淵淵走了,我們也很多年沒見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