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什么辦法讓我收回之前讓樓哥去客房睡那句話？］顧行一摸著下巴問道。

    系統特別冷酷無情的給他回放了之前的對話，在臍橙不好吃上重點標注。

    ［行吧，］顧行一躺倒在床上，［我們不急，慢慢來。］

    這樣做的結果是，當顧行一早早起床，準備約樓哥一起出去跑步健身的時候，只收到了溫思管家轉告的一句話

    樓先生說他們的論壇要提前開，昨晚就買了機票，天還沒有亮就去趕飛機了。

    ［我覺得］

    顧行一還沒有跟系統說完，系統就果斷接了一句：［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覺得你可以，就算不可以也可以。］

    第77章 儲存反物質

    總的來講, 雖然顧行一時常有些越界的想法，但是他還是一個有分寸的人。

    身懷利器而藏鋒, 這大概是他的為人處世的態度。

    所以, 千里迢迢跑去把樓哥抓回來這樣那樣, 這種危險想法也就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然后在系統崩潰的嘮叨聲中被放棄了。

    顧行一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覺得假如真的有可能性的話, 現在還是可以給樓哥一個冷靜一下的時間。而假如毫無可能性的話, 他需要給自己一個冷靜一下的時間。

    而這一段冷靜的時間里，顧行一就打算全心全意投入到高能物理學的圣地的工作之中。

    飛機再次降落到瑞國的邊境。

    綿延的群山巍峨而廣袤, 安穩厚實的土地上零零散散散著些居所。

    而在這郁郁蔥蔥的森林與草地的下面，卻有著一個龐然大物。

    那里可能是宇宙最冷的地方，那里可能蘊含著宇宙最大的能量，那里可能將粒子提高到了無法想象的速度。

    這只人造的耶夢加得首尾相接, 不斷吞噬著自己，環抱著宇宙的奧秘。

    一切，完美，圓滿, 陰陽，無窮小與無窮大，粒子與宇宙

    只是立足于這塊土地之上, 顧行一極少數時候才會被偶然激發起的哲學上的情懷也被引動了出來。

    也難怪總是說物理學的盡頭是神學，也難怪牛頓一代宗師最后會沉迷于證明上帝，冥冥之中的巧合, 有的時候就是如此讓人驚嘆，再碰上無法以己身之力解答的極端困境的時候，求助于神學也是一種解脫。

    顧行一漫無邊際地想到，在打開戀愛之門的同時，他的思維方式似乎也隱隱有所改轉變。

    ［這邊的建議是宿主最好繼續進行自然科學的學習，我們是不允許退貨的呢。］系統打斷了他翩翩飛舞的思緒。

    顧行一硬生生是從這硬邦邦的句子之中聽出了系統輕微的不安。

    當年用哲學在科學之科學來忽悠我的時候，怎么沒見系統這么慫？顧行一笑著嘆了口氣，在腦海里陳述道：［我只是突然有點明白了，為什么有的學者最后會走上神學的道路，但是我不會。］

    ［為什么？宿主之前不是覺得神學與科學的巧合非常令人贊嘆嗎？思維活動之強烈，系統都成功檢測到了呢。］系統盡可能保持住了冷靜的語氣，可惜顧行一和它相處了一年多，也見證過當年死傲嬌階段的系統，一下子就聽出了語氣里面滿滿的不滿和不安。

    他忍不住輕笑一聲：［神學的理論眾多，目的是為世人排憂解難，凡是世人所會感受到的疑難與困惑，他們都會給予解答，而且這樣的解答從來都不需要嚴謹的證明過程。這意味著一件事，如果說我們科學探索的每一個問題都是一道深淵或者說是一座山峰的話，那么神學早就在每一道深淵和每一個山峰上做了記號，但是他們并沒有認真地探索過。］

    說到這里，他神色有一些傲然：［而我們科學家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盡可能嚴密的方式，用宇宙最本質的語言打造出來的工具，去窺探深淵，去攀登山峰。］

    有這么一個大理想的顧行一很快就見到了他的搭檔們。

    顧，齊教授昨晚就知道顧行一要過來的消息，但是現在事務繁忙，等顧行一到了研究所里才急匆匆到了辦公室，見到他臉上就浮現出一個微笑，你來的剛剛好，最后一版的減速器已經通過了測試，你想去看看它嗎？

    這么快的嗎？顧行一之前還在N大考試，有那么三四天沒有接到過的進度消息了，在那之前，減速器還在實踐過程中發現了一些小問題，讓顧行一不得不連夜重新修改了探測系統，沒有想到這么快就完成了修改，并且通過了測試。

    畢竟大家都希望早點捕獲反阿爾法粒子，齊教授聳了聳肩，這會是一個偉大的發現。

    顧行一點了點頭：那我是要去看看。

    減速器被安然存放在一個密閉的玻璃柜子里，流線型，線條簡潔精致，表面光滑而嚴絲合縫，無法窺見那里半點玄機，銀灰色的外表反射出金屬的光澤。

    顧行一不算是個審美在線的人，但是小x和系統是，這兩人工智能商量著，硬生生是設計出一個酷炫的外觀，而且非常具有高科技感。

    拿出來也很好地震驚了一把工程部的理工直男審美的工程師們，在質疑了這一點都不硬漢的外形之后，在堪稱黑科技的設計圖紙面前安靜如雞。

    顧行一并沒有太過關心這方面的轉變，唯一讓他隱約有所察覺的大概是那班工程部的人，從一開始眼里只有機器沒有半點人，變成了見到他眼睛里面就bulibuli閃光。

    當然不是什么暗戀他，更像是想敲開他的腦子，把更多的工程圖紙掏出來。

    所以，當工程部派來的設計師帶著他們轉悠的時候，顧行一摸了好幾次自己的腦殼子，總覺得對方想要做點什么不大文明和諧的事情。

    總體就是這樣，工程師阿爾杰摸了摸他的大胡子，目光從這個經常給他們帶來意外的亞洲小子身上飄過，在完成LHC的檢修之后，我們會把已經保養好的減速器安裝上去，下下周一，可以正式進行第1次測試，愿上帝保佑我們。

    會保佑我們的。齊教授是一個典型的朝國泛神論者，不見得有多相信這位老人家的存在，但是嘴上多說幾句又少不了什么。

    顧行一卻是摸了摸下巴，看著減速器露出了他標志性的沉思神色。

    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他身上。

    嗯？有什么事情嗎？顧行一注意到周圍的環境突然變得寂靜起來，疑惑地抬起頭，茫然地環顧四周。

    顧，阿爾杰最先沒憋住，你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嗎？

    所有人都投來了期盼的目光。

    顯而易見，顧行一憑借著層出不窮的新奇點子，高度的可行性和可怕的改進速度已經出了名。

    所有人都默認這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又有了新的想法。

    顧行一被看的壓力山大，他猶豫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們這一次只做捕獲的工作嗎？

    那你是想更長時間的禁錮反物質粒子嗎？齊教授挑眉說道，這可是個大工程，目前的減速器還不能完整地勝任這個工作。

    我知道，顧行一點了點頭，所以我們需要一點小小的修改，制作出一個存儲裝置來，我覺得這可能會是一個巨大的裝置，那么必然會是個大工程。

    那就不能夠在這一次使用了，阿爾杰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我很期待你的想法。

    顧行一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他又摸了摸鼻子：其實這個大工程主要是針對制作裝置的速度而言，圖紙畫起來可能也是很快的。

    這句話頗有幾分恕我直言，我不是在指我自己，我是想說在座所有人都是拖后腿的那么個意思，顧行一在坦誠的同時，也引起了那么一丟丟小小的心虛和歉疚。

    所有工程部的人臉色都變了變，他們固然敬佩顧行一的學識和能力，但還沒有到可以接受面對面的侮辱的地步。

    沒有任何一個研究者可以接受別人質疑他的實力和成果，何況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千萬人里選拔出來的精英，天然有一份傲氣。

    阿爾杰率先開口說道，這一次他的語氣里面帶上了一點挑釁和威脅的味道：顧，如果可以的話，早一點拿到圖紙也有助于我們工程部加速進行制作工作。

    我盡力吧。顧行一情商也不低，看得出這一波引起了眾怒，說話也低調了一點。

    但是顯然，還是有人心底不服，當場便有人拿出了一疊工程作圖紙來：不如讓顧研究員現在就開始吧。

    ［喲呵，宿主，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話，不如還是捐給需要的人吧。］系統涼涼地諷刺道。

    ［唉，一時失言，］顧行一語氣中卻沒有太多的自責意味，［但是有的想法實話實說的效果遠遠不如這種挑釁式的開場。］

    這位長相溫柔個性卻頗有幾分狂傲的年輕人施施然接過紙，把紙往平臺上一放，彎著腰就書寫起來，依舊是連尺子都不需要用的強悍功底，依舊是簡潔而流暢的標注過程。

    心懷不忿的工程師們此時也忍不住驚嘆起來。

    上帝啊，他是怎么畫出來這樣的圖紙的。

    我懷疑他已經從未來見到過這樣的儲存裝置，制作的過程完全沒有思考，就像對著已知的圖紙抄的一樣！

    顧行一淡定地秀了一把真技術，然后將圖紙交給工程師們傳看。

    這，真的可以用這種方式儲存反物質粒子嗎？意料之中的一個問題被提了出來。

    這樣的磁場我們很難達到，另外，我們要怎么檢測這個過程中瞬息萬變的磁場？

    現在的制作技術無法達到。

    盡管剛剛顧行一胸有成竹的cao作很是讓他們驚艷了一把，但是在翻看圖紙的同時，還是有問題被提了出來。

    顧行一態度很平靜，正是他早就有預料的問題，所以他簡潔明了地說出了兩個字：超導。

    第78章 捕獲成功

    超導？

    眾人面面相覷, 心中隱約有一個想法。

    是有高溫超導材料，可以在強磁場情況下進行反應嗎？有一個人把他們的猜想問了出來。

    這不是他們沒有考慮過的情況, 甚至于可以說：對于他們研究理論物理前沿的人來講, 高溫超導正是由于其在強電磁領域這種極端條件下有著無法估計的可能, 所以才備受關注。

    超導材料的應用絕對不僅僅限制于輸電上。

    理論物理的發展越來越傾向于研究極端條件下的情況, 就比如說強電磁情況下費米面, 波色凝聚, 量子霍爾效應, 巨磁組效應等等等等，這種時候, 超導材料無疑是個極佳的研究對象。

    還有約瑟夫森效應。顧行一點了點頭，繼續解釋道，它應該可以在探測上幫到我們。

    約瑟夫森效應是一種橫跨兩個微弱連接的超導體之間的超電流現象，可以通過不同的電流電壓關系來判斷磁場強度, 相當敏銳。

    只不過之前由此效應制作的超導量子干涉儀通常用于無傷探測和生物磁場，卻因為條件極端惡劣導致超導材料無法支持而進一步探測之中。

    其實也可以用這個材料制作更靈敏的半導體器件，作為小x新家的邏輯元件，顧行一思緒飄飛了片刻, 然后把這個記錄在任務本上。

    如果大家對于此效應的應用存疑的話，還有一個辦法，我們通過打入新反物質粒子相互的作用來判斷粒子的狀態。顧行一敲了敲平臺, 胸有成竹地說道。

    但是還有這一套計劃之中高強度的運算和磁場改變呢？很快又有人提出新的問題。

    顧行一驕傲地笑了笑，從兜里摸出手機來，打開讓小x把他之前的論文翻出來。

    這里有一個制作高強度運算體系的方式, 我想我知道該怎么cao作。

    全場寂靜無聲。

    最后還是齊教授出面：那么好的，顧，請將整個計劃整理出來，我們可以在下一次會議中提出來。

    顧行一也沒有進一步強調，反正他的留學時間也不短，應該有時間進一步實踐他的計劃。

    至于將來會不會計劃趕不上變化，暫時還沒有在他的考慮之中。

    經歷了這天露出的一手以后，顧行一的威信似乎又拔高了一層。

    接下來的檢修，反復的模擬，試驗，一次又一次的會議和數據分析，顧行一和其他人一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

    齊教授艱難地解決了一個又一個事務，這一周下來黑眼圈都熬深了一層。

    當然，在顧行一認識的幾位大牛之中，最為凄慘的是羅賓森教授的頭發。

    一般來講，碼農都是最為cao心和最容易猝死的一群人，羅賓森教授更是其中翹楚。

    在這段時間不斷找bug修bug加處理一班令人頭疼的實習生的過程中，頭發簌簌而落。

    直接結果是，顧行一在大冬天里走進主控室，看見不毛之地上漂浮的幾根頭發，忍不住想送一頂帽子暖和一下羅賓森教授可憐的腦袋。

    大概是盯著的時間太長，羅賓森教授察覺到這個不省心的家伙內心的想法，默默從兜里掏出個毛線帽，干脆利落地遮住了反著光的頭皮。

    顧行一尷尬地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聽說過虞姬洗發水嗎？

    嗯？羅賓森教授轉頭看了他一眼。

    朝國的老牌子了，專業治療脫發，顧行一翻出手機的淘淘界面，戳一下旁邊小x的圓球，將界面轉換成英文，把廣告詞展示給羅賓森教授，要不囤一點試一試？

    不要，我不需要。羅賓森教授感覺到四周或明或暗投過來的目光，一時間有些惱羞成怒，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欲蓋彌彰地扯了扯毛線帽。

    現在開始實驗倒計時。廣播里傳來莊嚴的聲音。

    所有人同時噤聲，目光到大屏幕上。

    大型強子對撞機緩緩啟動，無數粒子在磁場的作用下，如同被一只巨手捏住，塑型，推動，加速，然后紛紛碰撞，巨大的能量迸發出來，無數的新物質在此刻被制造出來。

    探測儀努力的收集數據，大屏幕旁邊的數據欄上綠色的數據快速的躍動著，一個又一個的數據只在視網膜底留下片刻影子，便被下一個數據取代。

    世界頂級的儲存器發出嗡鳴聲，好像計算機農場一般的倉庫之中，綠色的正常運行的顯示燈安安靜靜的閃爍著，如同巨人的心跳。

    精心制作的軟件已經將所有的數據整合，另一塊巨大的屏幕上模擬的撞擊過程顯示出來。

    五顏六色的觀點象征著無數蜂擁的粒子，一邊各自做著無序的運動，一邊整體又被有序的推動向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