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一聽了心里一動，忍不住抬頭打量著鄭海平。

    記憶里面一直年輕瀟灑仿佛還是同齡人的舅舅居然已經有了幾根白發，神色比起七月的時候，還添幾分憔悴。

    鷹國啊

    顧行一畢竟披了個金融大亨的馬甲，也知道點花兒街的潛規則。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生和人種會改變周圍人對他的態度。哪怕這種歧視不會露于表面，也會在人生的一些關鍵時刻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有的時候表現為毀滅性的打擊。

    有點氣啊。顧行一捏著手機，神色難免低沉下去。

    手機在此刻震動了一下，原來是樓哥的短信。

    我這也包了餃子，白菜豬rou餡的。旁邊是一張拍的極好的色香味俱全的配圖。

    顧行一也算吃飽了飯，看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想起之前準備的一個小驚喜，回消息道：樓哥，帶點餃子出來，我們樓下見。

    好。沒有多問什么，樓見岳一向對這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弟弟極為包容，自然會答應他的要求。

    媽，我下樓逛逛！顧行一眉梢眼角都帶上笑容，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哎，鄭梅皺著眉頭想要叫住這個說跑就跑的臭小子，卻沒攔住人，眼見著他關了門就跑，大晚上有什么好出去的！

    顧行一動作迅速，刺溜一下就下了樓。

    但代價也顯而易見，他沒有帶一件外套。屋子里還有暖氣不覺得冷，到了寒風瑟瑟的外面，那就只能夠抱著胳膊直跺腳了。

    好在很快樓梯上便傳來一下一下的腳步聲，樓見岳也下了樓。

    他穿著長款黑色羽絨服，圍著個大紅圍巾，沒有戴帽子，手戴著黑色手套，拎著個保溫盒，估計里面就是顧行一指名要吃的餃子。

    怎么沒穿外套就下來了？樓見岳問道，低下頭來看著顧行一，深深的目光里仿佛有一片溫暖的湖。

    這不出來的急。顧行一笑著就湊到了保溫盒前，但還沒來得及打開來先吃口餃子，就被樓見岳包在了懷里。

    他穿的羽絨服足夠寬大，解開來也能將顧行一整個包在懷里，擋住每一絲寒風。

    顧行一猝不及防被人埋在懷里，艱難掙扎了一下沒掙扎出去，只得悶悶的說：你總得讓我吃口餃子吧，車庫里不是停著車嗎？要不我們去車上吃？

    也行。樓見岳攬著他進了地下車庫，開了車里的空調，等溫暖起來才放開顧行一。

    顧行一嘻嘻兩聲，開開心心吃起餃子。

    看著他小豬似的吃食，樓見岳整個神色都溫柔下來：說吧，你今晚是想干什么？

    知我者，樓哥也。顧行一擦了擦嘴，對著樓見岳豎起大拇指，阿姨的廚藝越來越好了，餃子是真的好吃。

    別打岔。樓見岳收拾著食盒說道。

    來來，顧行一打開手機，在地圖上標了個點，半個小時車程我們就到那，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樓見岳微微有點驚訝，然后開了車。

    地圖上那個點，準確的來講是在京都旁邊的一座小山坡上，算是荒郊野嶺。

    到了，顧行一率先下了車，指了指一條小路，我們去山頂。

    要是擱個膽小的女生，這種黑燈瞎火的日子，才不會貿貿然到這種危險的地方。

    但畢竟這兩位都是成了年學了搏斗的大老爺們，顧行一更是個可以男扮女裝教訓歹徒的狠人，自然毫無危機感。

    顧行一甚至還在爬山時特別有興趣的抬頭看天：今天晚上天色真好。

    有星星有月亮。樓見岳接了下去，前幾年霧霾隱患很重，現在就清清爽爽的了。

    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環保才是發展的前提嘛。顧行一笑了笑，率先一跨步上了山頂上一個小平臺，轉頭向樓見岳伸出手，上來！

    這么點小坡度，樓見岳完全可以自己上去，但看著顧行一帶著隱隱興奮的眉眼，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乖乖地伸出手，讓顧行一把他拉起來。

    就在他站穩在平臺上的一瞬間，鞭炮聲響起，無數朵漂亮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

    仿佛漫天星辰，落入懷中。

    第44章 一個選擇

    樓見岳從小到大看過很多煙花，有的比這個更盛大，有的比這個更精巧，但沒有一個像現在這樣讓他心潮起伏，久久無言。

    偏偏顧行一還在面前晃蕩：樓哥樓哥，這是我給你的驚喜，你開不開心，驚不驚喜？

    年輕人的五官漸漸脫去了青澀，像花骨朵終于盛放成濃艷的牡丹，昳麗動人。

    很感動，樓見岳下意思右手握拳放在嘴邊，不知道在遮掩什么，但是，我記得京都是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的吧，就算是野外，也有引發山火的危險。

    顧行一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我的樓哥啊，你這是什么直男思維，真打算孤生一輩子??！你說，哪個小jiejie受得了給你個驚喜還被討論合理合法性的？

    我只是樓見岳鬼使神差說了那么一句敗壞興致的話，現在是少有的手足無措。

    顧行一搖搖頭，決定不合一張嘴就死姻緣的可憐人一般計較：我當然沒打算放真的□□煙花啦，一硝二磺三木炭哪有那么好弄，這個當然是投影啦。

    他一邊解釋著，一邊從一旁的灌木叢中掏出個臉盆大的的投影儀。這投影儀看上去還有些笨重，從拼接的外表可以看出來，這恐怕是臨時用什么東西改裝的。

    喏，順便還有音響。顧行一從投影儀旁邊拿出一個圓形小音箱，我從網上找了點配音，然后就投出來了。本來是想在樓下放的，但是一想到可能會被旁邊的群眾舉報，就干脆跑到這荒郊野嶺來了。當然，這樣子是不是更驚喜了呢？

    確實挺驚喜，樓見岳走上前去接過他手中的投影儀，市面上的投影儀做不到這樣吧，這是你自己改裝的？

    是啊，顧行一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一張小嘴嘚吧嘚吧就開始介紹原理，這是用激光束投射實體的3D影像，在氮氣氧氣進行小型爆破的同時，空氣中會有短暫的3D圖像留存

    樓見岳固然是數學界的新秀，但是聽起這些物理技術來還是有點頭疼，只能夠拉住顧行一的手轉移話題：那么是怎么控制這些圖像的出現順序的，你是編了個程序？

    啊，顧行一摸摸鼻子，準確來講，這一切都是由小x負責提供計算支持的，我編了一個程序。

    人工智能也確實是個程序。

    他淡定的拿出手機，打開麥克風說道：小x，這是我哥樓見岳。

    樓哥哥好^_^。手機屏幕上飛速出現一個對話框，小x正在打招呼。

    與此同時，手機的通知欄也浮現出了攝像頭正在被使用的通知，可以想象，小x正在借著攝像頭探頭探腦地觀察這位新朋友。

    樓見岳本來只是打算跟他聊聊有關計算機的算法，這塊部分他雖然不算專精，但也知道了個入門，結果現在，猝不及防就受到了驚嚇：人工智能？

    是噠，小x是X開發的第一代人工智能，是不是很棒呀？小x盡管在網上沖浪的開心，但是一直被勒令不準擅自與人類接觸，此時好不容易解了禁，竟然有些人來瘋的趨勢。

    樓見岳沉默了片刻，他對市面上這些人工智能還是有所了解的，大部分人工智能只能夠按照一定的框架去進行語音問答，卻不能夠做到如此靈活自然，更不用提簡而易舉控制各種各樣的工具。

    確實很棒。他開口說道，在說小x，目光卻看著顧行一，我沒有想到

    樓見岳莫名有些頹喪：你現在已經這么優秀了。

    優秀點還不好啊。顧行一一下子就笑了，去那還有心情踮起呼嚕呼嚕大狗狗的頭，你這算是什么？沒當成老父親的失落感？

    可能有點，樓見岳把他占便宜的手抓下來，揣在懷里暖著，我以前以為我要養一盆雜草似的幾百年都不會開放的小花，所以平靜地給它澆水施肥捉蟲，沒有想過放棄它，也沒有想過有一天它能夠開放。結果突然有一天，就像現在這樣，一回頭就看到它靜靜的開了。驚喜和感動都有，但也有一點輕微的失落。

    顧行一忍不住吐槽：你是說我以前和雜草一樣？

    轉而又意識到更加不妙的第二點：花？我Q大第一帥哪里像花兒一樣？

    樓見岳但笑不語。

    顧行一氣鼓鼓了一會兒，想起樓見岳一陽臺的姹紫嫣紅，又平衡了得，樓哥唯一的愛好就是養花，這比喻也正常。

    他們倆這一鬧騰，夜色也漸漸深了起來，眼見著顧行一又打了幾個噴嚏，樓見岳也不打算在這山頂上多留，拉著他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一如往年的回東北過年。顧行一甩下了大半功課，除了每天晚上定時去訓練空間待個幾小時以外，其余時候都跟家里那一群小崽子混在一起，上山下河，摸魚捉蟲，好不熱鬧。

    所以人家是一過年就養膘，他可好，憑借著強大的運動量，回來時小臉居然還尖了尖。

    搞得實驗室里的師姐都以為他是不是在家里受了什么虐待，急慌慌上去噓寒問暖。得知真相以后，心里就只剩下了呵呵。

    吃啥都長不胖的體質，真是令人嫉妒啊。

    年后，有關電池項目的實驗組終于正式開題，顧行一自然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只不過，他剛剛進入實驗室的第一天便又被唐院士叫進了辦公室。

    高老師，唐院士。顧行一剛剛走進辦公室，便微微有些驚訝。

    因為此時辦公室里不僅有端坐在辦公桌前的唐院士，還有背著手沉著臉的高老。

    顧行一莫名其妙感覺頭皮一麻，現在怎么有一種兩堂會審的架勢？

    ［統統，我最近沒做什么事吧？］顧行一不放心的在心里戳了戳系統。

    ［有沒有宿主心里不知道嗎？］系統先懟了他一句，之后刷刷刷翻起數據記錄來，［應該是沒有誒？不過宿主最近發了兩篇論文的獎勵還挺豐厚的哈。］

    論文？顧行一確實在之前收到了兩篇論文的過稿通知，總不會是同時發兩個方向的論文，又造成修羅場了吧？

    事實證明確確實實是修羅場，而且情況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嚴重一點。

    唐院士率先笑了笑，打破了有幾分凝重的氛圍，然后把在門口探頭探腦渾身上下都寫，見到情況不對我就跑了的顧行一叫了進來。

    今天叫你過來是因為這里有一件事情關系到你未來的發展。唐院士率先開始解釋。

    然后他拿出來了三張紙。

    頭兩張比較相似。

    都是樸實無華的一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鷹文，唯一讓這張紙顯得重于千金的，大概是上面的城堡標志和N大印章。

    而剩下的一張，第一面上寫著清清楚楚四個大字保密協議。

    ［顯而易見，宿主憑借著兩篇論文成為了一個香餑餑。］系統給顧行一加了備注。

    ［謝謝，這種時候你不應該開心，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務了嗎？］顧行一在腦海里面懟系統，自打系統逐漸黑化以后，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越發接近于損友。

    N大計算材料學的約瑟夫教授希望你可以跟隨他繼續進行計算材料學的探索，這是第1份offer。唐院士推了推第一張紙。

    高老不甘落后的說道：博爾圖教授也希望你成為他的弟子，他是目前數論界最有希望證明黎曼猜想的教授，也是因為你之前發表的論文選擇向你發來了invitation。

    除此以外，像是普林，斯坦，H大，L大，還有索般都發來了類似的邀請，這些都是數學系的，但是給出來的獎學金和相關福利都不如N大。高老把手上捏著的最后一疊紙也展示給顧行一。

    假如你對現在出國深造不感興趣的話，你還可以選擇一直留在Q大，電池圖紙還需要進行一些改進，但是顯而易見的，它很快會成為一個高級保密項目，你可以憑借此成為國家的研究人員，迅速拿到博士學位，開始享受津貼和其他福利?；蛟S會隱姓埋名，但只是暫時的。唐院士如此解釋道。

    高老冷哼一聲：老唐，我知道你是打算一輩子扎根在這里，但是小顧還年輕，他需要出去看看，需要了解一下子近代科學的起源地是怎樣的，需要去學習一下子別人的方法。

    然后他轉頭對顧行一說：你可別聽他的，如果你現在簽了協議，以后就永遠地失去了自由出國的機會。你就不想先看看這個世界是什么樣的，再做出最后的抉擇嗎？

    我也愿意尊重你的一切選擇，唐院士推推眼鏡說道，即使你沒有選擇跟進這個項目，該得到的一切我都會幫你爭取到。

    他這么一說，顧行一基本不用擔心自己的專利被人搶奪了。

    或許對于別人來講，這個選擇還是有點難度，但是顧行一盯著N大的標志，內心已經有些動搖，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樓哥就是在隔壁家的L大讀書的吧。

    我想好了，我打算去N大就讀數學系。顧行一鄭重的說道，然而下一秒鐘又笑嘻嘻地，讀完博我就回來，到時候可別嫌棄我。

    第45章 國內消息

    好，高老率先笑了出來，既然你做了這個決定，學校方面很快就會開始辦理手續。

    唐院士也笑著說道：嫌棄是不會嫌棄的，小顧啊，只要你心里還有這一份心，什么時候來都可以。只不過我還是對你沒有選擇計算材料學方面的研究感到遺憾，恐怕約瑟夫教授也是這樣想的。

    顧行一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指：總是要做出選擇，但是我是不會放棄在計算材料學方面研究的，在我到了N大以后，我希望能夠繼續跟隨約瑟夫教授學習。

    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些話，高老肯定要好好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心浮氣躁的弟子，但是顧行一已經在這段時間里實力證明了他本身就是一個絕世天才。

    一個可以完美的駕馭所有科目，在各個領域同時取得巨大成就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