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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刺的聲音打斷了許明奚,一聽這聲音,黎聞天整個人如芒在背,趔趄地走到圍欄上,才發現這凌華和她的侍衛已然走到二樓大堂門口,身邊正是她忠心護主的刁蠻丫頭。 丫頭一路疏散人群,大喊道:“讓掌柜的過來,你們有沒有看到七品朝議郎黎成謹!” 黎聞天不由得倒吸口冷氣,轉眸一看凌華,面容沉肅,手里攥著幾張路引文牒,還有模糊的人面畫像。 霎時間,黎聞天腿軟地倚在雕花木欄上,僵住不敢動,如臨大禍。 還在座上的許明奚完全沒弄明白是個什么情況,本想起身去看,不料手腕一緊,就被屏風后的人拉走,一路從后門出去,嚇得楊碧桃立刻跟上,吹著口哨叫蘭青。 不料行至后街,蘭青仍未出現,拐走許明奚的人忽然停了下來,只聽到小姑娘氣喘吁吁的呼吸聲,掀開幕籬來喘氣。 奈何抬眸一看,瞧見眼前人轉身。 “袁統領?” 楊碧桃松了口氣,“怎么是你???害得我還以為是哪個壞家伙?!?/br> “怎么?看來你對我很有意見?” 突然冷不丁的聲音響起,三人一看,身旁的小巷子正迎面走來人,借著月光錯落切割下,逐漸隱現著沈淮寧冷峻的面容,蘭青正推著輪椅而來。 許明奚喉嚨微動,無措地撓了下頭,“將軍,你怎么來了?” 沈淮寧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傻乎乎的還要被人騙多久,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嘛?” 到底是吃虧,許明奚緊著腳步跟上,兩手搓著衣裳,和他并排走出巷子口,走在這御街上,一一說明這來龍去脈。 沈淮寧眉眼一挑,“一百五十兩也虧你借得出去,從哪里湊夠這些錢來的?” 許明奚思忖一番,苦惱道:“其實這不是借的,是我阿娘原本欠掌事大人的,當年阿娘初到村里,掌事大人幫了我們很多,后來阿娘還完了本金,但還差利息還未還,二兩利息就估摸著就是這么多,至于這錢從哪里來的,很久之前有個荊州老字號的藥鋪掌柜想要買我的清心丸方子,但我有點猶豫,就沒答應,如今正好急需錢,我就和掌柜約法三章,不得私自改良,不得夸大其藥效誆騙病患,更不得高價賣出,他起初不愿意,這一百五十兩也是議定后的價錢吧!” 沈淮寧松了口氣,“這尋常買斷方子可不止這個價錢,不覺得虧嗎?” 母親既是做藥商出身,他對這些事自然也是有幾分了解,小小的桂花油方子買斷都需要上千兩,更何況還是精心研制多年的清心丸。 許明奚在身后推著輪椅,淡笑道:“無妨,我提的要求也很多,錢這種東西,以后總會有的,還是先解決當下燃眉之急的好,掌事大人的中風不能多耽擱了?!?/br> 前面的沈淮寧突然一頓,眸中閃過復雜之色,有些猶豫。 “將軍,你怎么了?” “沒什么?!?/br> 沈淮寧瞧著光怪陸離的燈會漸散,打更人走到街頭吆喝,不由得搖了搖頭,轉眸神色一變,“總之,以后不準有事別再自作主張,要是敢不說,就罰你抄家規?!?/br> “??!別呀!上次我抄的手都軟了!”許明奚在身后跟著,左右開弓,“要不過幾天我陪將軍逛燈會吧!給你猜謎贏個你喜歡的燈籠回來......” 細軟的聲音絮絮叨叨地,引得后面的袁青木捂嘴掩笑。 沈淮寧的思緒游離在另一番,心道:“罷了,這掌事大人已身故一事,她還是不知道為好?!?/br> 茶樓內。 幾個胡須大漢將黎聞天一把鉗住肩背,重壓到地上,害得他面部扭曲到變形擠在地縫上,幾近面紅耳赤,眼珠子不停轉悠著,艱難說道:“凌華,你這是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聽到了別人說什么,我跟你說你千萬別信,我都可以解釋給你聽的,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凌華神色淡漠,捻著蔻丹玉手一張張細看手里的信件,隨即又抿了口茶,茶甌重重落下,嘆道:“謹郎以為,我不知你在春意園花天酒地的習性?” 黎聞天一怔,拼命掙扎又被摁了回去,“你!原來你一早就知道!那又為何?” “男人嘛?不就是那點本事,管不住心里的那點邪念,在正常不過?!彼龏Z聲嘆著,依舊是和以往面容煥發,明媚動人,卻生出幾番睥睨鄙視的滋味,繼而說,“但這些都是小事,你的把柄越多,就更好受我控制,可是!” 她緩緩站起,將手上的澄心紙一把甩到他臉上,厲聲喊道:“你千不該萬不該,居然連你的身世都瞞著我,還有你的官位,居然也是假的!徐聞天!這你該如何同我解釋!” 澄心紙散落,嘩啦啦飄落。 第73章 花燈 周遭看熱鬧的小官侍從也跟著竊竊私語起來, 不乏指指點點,暗聲謾罵。 科舉舞弊乃是大忌,北朝創立伊始,人才輩出, 不被關隴門閥壟斷侵蝕, 靠的就是科舉提拔士族和寒門, 讓其能夠與世家分庭抗禮, 好讓皇權平衡在兩者中間, 而如今李煙芷想要培養自己的勢力進到朝局中, 就從這科舉入手。 如今新官上任過于冒尖, 科舉舞弊一事敗露,國子監和禮部涉案等一干人等早已被查處, 同黎聞天同期科考學子也要求重新核驗考卷,一一查抄官員府邸。 凌華得知其中有黎聞天后差點氣暈過去, 恰逢不知誰派人送來其偽造的戶籍文牒,更是連晚膳都未用就趕來了茶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