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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殿試就結束了,負責收卷的官員將剩下的卷子都收了起來,所有舉子都安靜地退出了玄門殿在外面等待。 彼時林蘭已經在玄門殿等待了許久,望著殿內巍峨的陳設,她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惶恐茫然。 若是又落第了…… 這樣的場景,林蘭都不敢再繼續想象。 她不是對自己的學識沒有信心,而是對這早就被世家林立的朝堂沒有信心。 她現在毫無權勢,又無財帛,或許注定了就是此生碌碌無為了。 張徽娘瞥到了面露失落的林蘭,心中自得之情更甚。 不久之后,一位神色嚴肅的女官出現在眾人面前。 宣召道:“宣張徽,宋仁,吳德進殿?!?/br> 聽見這三人的名字,剩下的大部分舉子先是失望,后來又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張宋吳三家可是牢牢系在一塊的利益共同體,這幾位得了前三甲,恐怕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張徽甚至已經開始洋洋得意,那模樣簡直連裝蒜都不想再裝了。 三人一齊進了玄門殿,看著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再次行禮。 云岫看著底下三位,勉強地管理著自己的表情,說道:“平身?!?/br> 在張徽三人起身之后,云岫繼續說道:“閣下此番策論答得頗為優秀,朕倒是有一問題想要考校一二?!?/br> 張徽原本進來都準備直接接受這小皇帝的封賞了,沒想到這小皇帝又不按常理出牌。 一時之間,張徽不由得冷汗直流。 云岫當然瞧出了張徽的緊張,她笑了笑,看上去再溫和不過。 “無需緊張,朕只是問個很簡單的問題罷了?!?/br> “陛下請講?!睆埢諒澭f道。 “這往年災荒賑災,常有官員在米糧摻雜石子,該如何處理?” 張徽聽著這問題,心中立馬輕松了,連忙答道:“自然是該狠抓狠查失職之人?!?/br> 云岫聞言輕笑,又看了旁邊宋、吳兩人,問道:“二位也是這樣覺得的么?” 宋、吳二人自小就是紈绔,腦子里都只有一根筋,見到皇帝笑了,以為連皇帝都被自家母親給打點過了,也紛紛跟著點頭應是。 家中人都和他們說無需在意這小皇帝的話。 “那便奇怪了,朕瞧著張徽這卷子上寫的可和答出來的內容不一樣呀?!痹漆扼@訝地說道。 此話一出,三個人一下子就軟了腿腳。 “這千字文,草民哪里記得寫了哪些東西?!睆埢彰銖娬伊藗€借口。 “那倒是啊?!?/br> 上首的帝主聽著這么荒誕不經的借口,竟然還一本正經地點頭應和了,這模樣連原本對自己沒什么信心的張徽都對自己找的借口有信心了。 可熟料接下來小皇帝直接一臉單純地說道:“那閣下就說一下你考卷上擬的題目吧,這正文確實長了些,若非鳳君幫朕瞧著,朕都要看花了眼去?!?/br> “額……這個題目……”張徽開始磕磕巴巴。 見到對方這般沉默的樣子,云岫溫和的神情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愛卿們還真是有意思呢,竟然為朕選出了這么好的前三甲?!痹漆犊粗贿h處已經戰戰兢兢下跪的官員們,面無表情的模樣連這三個被拉進來的紈绔都被嚇得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領頭的小官員已經在用力磕頭。 “恕罪?此罪若是可以饒恕,那么朕就對不起天下的舉子了!”云岫大怒。 眾人也是第一次從這好脾氣的小皇帝身上感受到了威壓。 平常這小陛下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看上去很好拿捏。 “查!立刻去查!朕倒是要看看是哪幾個如此膽大包天的東西敢如此欺上瞞下!”云岫大吼道。 吼完之后,云岫連咳了好幾聲,立刻被初墨禪給勸住了。 在此的官員皆是瑟瑟發抖的模樣,聽著云岫快咳出血的聲音,都沒敢抬眸,生怕被這小皇帝直接拉出來殺雞儆猴。 “陛下莫氣,既然能有寫出如此文章之人,那舉子必定尚在,想來細細查驗就能找到這真正的有才之人?!背跄U輕拍著她的后背說道。 如此話術,更是讓在場的幾位官員起了小心思,想偷摸將功贖罪,可又怕得罪了背后的團體。 這小皇帝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她背后的鳳君啊。 最終,在初墨禪話畢之后,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個看上去只是個小官的女子,她哆哆嗦嗦地說自己認識字跡,能夠幫陛下辨別。 當她話音剛落,一下子就引來了身后那群家伙的怒目而視。 那女子似乎膽子挺小,連忙縮了頭。 云岫看她如此膽怯的樣子,揮了揮手屏退眾人,將卷子直接遞給了這芝麻小官。 芝麻小官細細查看上面的字跡,很快就核驗了一部分名單。 而這一部分名單,毫無疑問就是在最初云岫和初墨禪圈定的范圍之中。 玄門殿外的林蘭都已經失落地站了許久,心中的不甘、悲憤幾乎填滿了整個胸腔。 女子隱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表情凝重,眼睛死死盯著已經關閉的玄門殿大門。 上面的貴人是在故意耍弄她們這些貧民百姓么? 那些貴人被帶走在里面封賞,偏偏留她們在這里站著蒙受羞辱。 原以為新帝能有如此舉措,必定是個賢德之君,沒想到最終的結果也不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