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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太不適合當一個帝王了。 既不殺伐果斷,又沒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拋開唯一些許的柔善之心,她遠遠不如驕縱自傲的三皇女和四皇女。 阿岫當然也從來沒有想過去當皇帝之類的,說白了她也不過是個市井小民的性子,過好自己的小日子,錢夠花,日子夠舒坦就可,這坐在皇位之上天天擔驚受怕還真不是阿岫可以消受得了的。 因為記憶錯亂的緣故,阿岫來到此處莫名難受,有時她覺得自己是現世的苦逼社畜阿岫,有時她又覺得自己是一步步在深宮之中成長的二皇女云岫。 她究竟是誰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阿岫是在現世的黃粱一夢還是靈魂轉換再世重生? 耳邊響起了清脆的金鈴聲,阿岫隱約想起,腳腕上用紅繩系起的金鈴自釋空大師在贈給二皇女時便是個啞鈴。 是什么時候開始有了響聲呢?好像她剛來這里的時候就有響聲了。 真是奇怪。 阿岫醒過來的時候嗓子又開始疼了,她的病很奇怪,總是快要好的時候就又開始了,好像一直都好不了的樣子。 她緩緩起身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即便現在有了初墨禪的照顧,阿岫還是經常自己照顧自己,她很清楚自己之后的生活不會依靠他。 啊對,阿岫起身的時候想起來自己還要侍疾。雖然初墨禪幫她盯著,但是自己總歸也要在一會兒,不然到時候又惹來風言風語就不好了。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幫初墨禪也倒了一杯,然后就往內室走去,靠近內室,藥味更重了,重到連阿岫這種常年泡在藥罐子里的人都有些受不住,里面也有幾個啞奴侍奉著,初墨禪居然坐在了女帝身邊,手中端著一碗藥,表情依舊淡漠,在靠近女帝時這種淡漠愈發明顯。 在阿岫剛想進去的時候,不知為何卻頓住了腳步,她將自己的身形隱匿在了帷幔之后。 “或許,奴還是應當喚您一聲母親的?!?/br> 少年人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到阿岫的耳邊。 阿岫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 她聽見了女帝的悶哼聲。 “兒子如今身為奴仆,想來母親也是覺得丟臉的,只是這奴印還是母親吩咐烙下的?!背跄U的半張面容隱匿在陰影之中,說出來的話不好聽,可語氣卻十分溫柔。 “您真是跟初家家主說的一樣無情啊?!鄙倌昝鏌o表情地將藥灌進了女帝的口中,棕色的藥液順著女帝的頸項滴到珍貴的靠枕上,“原本是不想和母親計較您覆滅初家的事情的,畢竟初家帶給兒子的也不是什么好回憶,只是您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殿下啊?!?/br> “孽種……孽……”女帝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眼里全是憎恨,“全都是……” 一聲漫不經心地輕嗤在殿內響起,而聲音的源頭便是這面如謫仙的少年人。 “母親就別白費力氣了,連風行簡都已經被兒子哄得團團轉了?!背跄U冷淡地說道,“那人不過有幾分我阿父的影子,母親便留在身邊了?” 女帝被氣得噴了一口血,濺在了少年的衣領上,一滴一滴的,阿岫的腦子里面瞬間回憶起了那日在行宮…… 腦子里一連串不曾被注意到的細節在此刻全都串聯了起來。即便在溫暖的室內,阿岫也覺得遍體生寒。 阿岫的手微微顫抖,難道都是眼前人事先全都算計好的?她原以為只是一個會宮斗的男孩子……沒想到會是個弒母的狠人。 “殿下何時來的?”原本溫柔能平復人心的聲音現在在阿岫的耳朵里成了催命符。 面前的少年頸邊白皙的衣料沾著血跡,垂下的發梢也沾著血,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似乎十分包容病人一時吐血惹來的禍患。 這哪里是佛前檀奴,明明就是惡鬼修羅。 第28章 . 第二十八個鳳君偽裝顯露 何時來的? 怕是初墨禪比阿岫這個當事人還要清楚。阿岫的足腕系了一串金鈴,走時尋常人不仔細聽是聽不見聲響的,初墨禪天生五感靈敏,他早就聽見鈴聲了。 只是女孩如今耳聾,想來也只是瞧見了女帝體虛吐血濺到了他身上的樣子罷了。 阿岫已經許久沒有聽見過初墨禪的聲音了,他的聲音很好聽,天生溫溫柔柔的,用她的話來評價就是天生適合當賢夫的。 只是這幅神仙皮囊說出來的話真的不能算是美好。 尤其是在得知他和女帝之間的關系時,阿岫的腦瓜子里的情景已經可以用炸煙花來形容了。她盡量狀作鎮定,有些茫然地望向初墨禪。 連初墨禪自己都未曾察覺到自己恍惚間松了口氣。 阿岫遞了一碗茶水,像平常那般說道:“見你許久不曾出來,本宮的嗓子都干了,更別說你的了?!?/br> 少年伸手接過茶水一飲而盡,衣袂上的血點子此刻在少年身上倒像是繡上去的繡花了。 喝完水后,他遞了一張紙條給阿岫,上書道:“方才陛下咳血,身上便濺了一些血漬,殿下離奴遠些,省得臟了殿下?!?/br> 阿岫看完連忙乖巧點頭,然后盡量鎮定地溜到外間先躲著。她現在就像只縮到殼子里面的小烏龜,現在就算是初墨禪真在里面殺人她也絕對不進去湊熱鬧。 更何況他似乎真的想要殺人。 她決定收回這個弟弟只會宮斗不會殺人放火這種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