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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炯榆沒著沒落的心又多加了一筆不祥的負擔。 “等下我們下飛機,我先帶你去個地方?!?/br> 秦振邦終還是沒忍心在這6000米的高空上告訴她,從周宇成那聽來的消息。 “什么地方?” 他欲言又止的神秘讓她更緊張。 “到了就知道了?!?/br> 坐上在機場門口提前來他們的車,司機像早是早被交代了他們下一站的地方,也不問,車子便從機場離開,飛馳在機場高速公路上。 葉炯榆坐在車上,看著窗外飛快閃過的高樓,她突然覺得有點陌生,雖然她不能肯定這車將要去到的地方,但她敢肯定,這個方向絕不是回家的方向。 車子其實是朝著西邊的郊區開去,機場在東邊,穿越了整個城市,他們才到了西邊,車子下了高速路,開進了碧潭山的城市道路。 碧潭山,這里植被豐厚,風景優美,空氣宜人,還有著豐富的溫泉資源,故成為A城著名的療養勝地,而全國最好的精神療養院——清心院也坐落在這風景美麗的地方。 “我們不是先回家嗎?” 碧潭山,葉炯榆聽說過,也依稀記得還是很小的時候來游玩過,時過境遷了這么多年,就在沒來。只是這才下飛機,秦振邦就打算帶著她來游山玩水,過家門而不入?這恐怕不是他的風格。 “嗯,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你最想見的人?!?/br> 話音剛落,車子駛進一個敞開的大門,駛進了一片綠樹成蔭的院落。 車身略過大門時,葉炯榆正巧趕上看清楚門口古典雅致的牌匾“清心院”,若不是聽說過這么如雷貫耳的名字,她幾乎要以為這里是一處高級度假村。 “我們來這里………” 很明顯,葉炯榆是想問來這里干嘛,但窗外樹蔭底下的長凳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替秦振邦解釋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停車?!?/br> 車子在她的壓不住沖動的吼聲里停下,停得很穩,司機很顯然早有準備。 葉炯榆拉開車門就要往外沖,沖向樹蔭下那個熟悉的身影。被秦振邦及時的一把拉住,困在懷里。 “熙夕,你冷靜點,聽我說,聽我說完我們在過去,嗯?” 葉炯榆果然停止了掙扎,抬起頭眼光復雜望著頭頂山的男人的臉,那張臉透著絲絲她能察覺的憐惜,還有憐惜下她看不透的其他情緒。 “我媽怎么會在這?我問你,我媽怎么會在這?你一直都知道?一直瞞著我?” “沒有人想瞞你,是覺得你當時的情緒不適合知道這些?!?/br> 是啊,定不是他一個人決定瞞她便瞞得了的,這不過是一大家子人的用心良苦,她是該學會體諒。 “那現在呢?…………她的病情怎么樣?” “比剛進來的時候穩定了許多,再沒那么狂躁?!?/br> 狂躁?葉炯榆抑制住自己想要抬手摸頭頂上傷口的沖動,那道疤撥開頭發,清晰可見。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現在不認得人了。醫生說她現在屬于自我封閉階段,她將自己的記憶封閉在最美好的那段時光里…………所以,我們過去的時候得盡量冷靜,以免出動了她的情緒?!?/br> 秦振邦牽著被他一番話震住的葉炯榆,慢步走向樹蔭下的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 周宇婧坐在樹下的長凳上,原本漂亮的臉龐駭人的消瘦得顴骨凸起,眼窩深陷下去,臉色蒼白無力,像是一夜間老了十歲。她正目光詭異的柔和,抬起頭穿過樹葉看向不知名的遠方。她的手在脖子上摩挲著,似乎是摩挲著什么。 葉炯榆知道她在摩挲著什么,那是母親形影不離的吊墜,一顆由子彈頭制成的吊墜。 當年,母親在戰地手術室門前守候了6個小時,憂心忡忡地盼來了父親平安的消息。護士端著醫用托盤出來的時候,托盤里觸目驚心的放著這顆染了血的子彈頭。后來,這顆彈頭便成了他們的信物,結婚的時候他們沒有戒指,只有這顆見證他們生死愛情的子彈頭。 時過境遷,掛在母親脖子上的彈頭因為她常年的摩挲,光滑如昔,只是他們的愛情早就千川百孔,轉眼成了過往云煙。 葉炯榆哽咽著,小心翼翼地喚出聲來。 “媽……” 周宇婧似是聽不到葉炯榆的叫聲,仰著頭的表情絲毫沒變。 “媽,我是熙夕啊,我來看你來了?!?/br> 周宇婧因為葉炯榆的碰觸終于有了反應,緩緩的低下頭,有點惶恐的看著面前蹲著的人。 “我不認識你??!你怎么會是熙夕呢?我們家熙夕才兩歲,葉楓帶她去買玩兒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可別亂冒充我女兒?!?/br> 秦振邦蹲下來,摟著葉炯榆并排蹲在周宇婧面前,握著葉炯榆握著周宇婧的手的手,三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周阿姨,我和熙夕在一起了,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br> 周宇婧臉上詭異呆滯的神色還是沒有因為秦振邦的含蓄的提親而有所改變,她自顧自的嘴里念叨著什么,不知念叨什么的時候,她的嘴角彎起笑容,這抹笑容很甜蜜、很幸福。 原以為母親是這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如今連母親也不認自己了,葉炯榆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痛楚竄遍了全身。她搖搖晃晃的幾乎站不起來,幸而有人在身旁扶了她一把,依著那強健的手臂,她才從地上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