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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用干這活兒?胡秘書呢?” “他回宿舍去了?!?/br> “那么大的雨,能走?” “他怕是在雨勢變大之前早溜回去了,他就住在斜坡下的部隊家屬區里,在那給他弄了個小套間,方便?!?/br> “哦?!?/br> 秦振邦看出葉炯榆換的動作有點狼狽,知道她的緊張,也不點破她,直起靠在衣柜上的身體。 “餓了嗎?我去煮個宵夜?!?/br> “???好??!” “空調被和被套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拿?!?/br> “知道了?!?/br> 秦振邦轉身走出客房后,葉炯榆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這樣單獨的面對他,混著家的氣息,不知怎的就會緊張起來,連心跳也跟著加快,快得令人窒息。 好容易,葉炯榆才將床鋪整完畢,滿頭大汗的挺起腰桿,不甚滿意。如果不是有秦振邦的珠玉在前,她這家政的功夫還算過得去,可有了對比,她的功夫就顯得是那么得拙劣,甚至有點不堪入目了。 空氣里的漸漸飄來的香氣容不得葉炯榆的糾結,引誘著她離開客房,朝一樓的飯廳走去。 餐桌上擺著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揚州炒飯,還幽幽地冒著白霧,白霧里,那被炒得金黃的米飯更是饞人,讓葉炯榆偷偷咽了咽口水。 端著另一盤炒飯從廚房出來的秦振邦看到盯著炒飯發呆的葉炯榆,外人不覺的頭一搖, “坐吧!” “不知道,堂堂市委書記還會做飯呢!伺候你的人不是都前赴后繼的嗎?” “沒人天生就會什么,當村官兒那幾年,哪有人伺候?在那還得是燒柴才能做飯?!?/br> 燒柴?這是葉炯榆只有在老一輩的耳朵里才聽說過的詞語,總聽外公說小時候上山打柴的故事,還一邊打柴一邊幫紅軍送信,送著送著后來就當了紅軍。 “來,趕緊試試?!?/br> 葉炯榆拿起勺子,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送進嘴里。那炒飯顆粒分明,爽口有較勁兒,與外面店里買來的絲毫不差。 “這你炒的?不是叫的外賣吧!” 秦振邦將葉炯榆這句問話置之不理,明知故問的問題,他何須回答。他比較喜歡把這種疑問當成一種贊美。 見秦振邦不理會她的挑釁,葉炯榆也只好埋頭炒飯里。她一口接一口的挖著,定是要被這干巴的炒飯給噎著。 “給你,水?!鼻卣癜钸f上乘著水的玻璃杯,“飯太干,別吃太急了?!?/br> 葉炯榆仰頭將水喝盡,才緩和了那哽噎窒息的感覺。 “我晚飯都沒吃,本想著過來跟你談完就回去了,可沒想到會呆那么久?!?/br> 秦振邦接過葉炯榆遞上的空杯,緊緊皺起眉頭,將被子再倒進水,放回她的手邊。 “吃飯總這么不正常,也難怪你會得胃病?!?/br> 聲音很輕,很淡,但掩不住語氣中寵溺的責怪。 “你怎麼知道我有胃???” 葉炯榆記得自己從未向他提起,也從未在他面前表露過,他怎么就知道了? 秦振邦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持起勺子,低著頭慢條斯理的吃著自己的炒飯,不太想回答,卻還是回答了葉炯榆的質疑。 “猜的。就你這樣,有胃病也在意料之內?!?/br> “也對,我這是職業病,就不知道你的這腰病又從何而來?這怕不是短時間的事兒吧!” “沒什么特別,和所有風濕傷痛的病人一樣,以前傷過,后來就落下這風濕腰痛的病根?!?/br> “你這病可得專心的治,不然老來可有你受的?!?/br> “現在就挺麻煩了?!?/br> 秦振邦無奈的搖搖頭,他何嘗不想專心的治好。 “倒是你,怎么懂這么一套推拿按摩術的?還挺專業?!?/br> “挺專業?我這可是正經八百學的,師出有名的?!?/br> “愿聞其詳?!?/br> “聽我媽說,79年打仗的時候,我爸的左肩胛骨受了槍傷,后來落下了風濕的病根。起初吃了很多藥,看了很多醫生都不見好,后來有人介紹了個前清御醫的后人,全國文明的老中醫,我媽還跟老中醫專門學了這一套推拿按摩術,日日的給我爸按。后來還教了我,我媽不在家的時候,我也堅持著幫我爸日日的按,后來的確緩和了許多,也沒那麼疼了?!?/br> 這是則治病的故事,卻也是則動人的愛情故事。要怎樣深的愛才能這樣日復一日的堅持? 打小秦振邦對葉楓與周家二小姐的愛情故事有所耳聞,奶奶輩兒的是感慨,阿姨輩兒的是羨慕,聽得多,能聽進去的沒多少,他一男生對愛情故事這玩意兒本就不感興趣,只知道那是非常蕩氣回腸的一段愛情故事,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還真不知道你這手藝還真有出處。叔叔阿姨如此恩愛,真不愧是大院兒里模范夫妻的楷模??!” 說到這,葉炯榆反倒沉默了,似是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了什么。她低著頭心不在焉的撥著盤中的飯粒,一不小心錯手星星點點的灑在飯桌上。 “怎么?就飽了?” “哦,飽了?!?/br> “飽了也別這么糟蹋食物??!農民種的辛苦,我煮得也費勁兒。來,不吃我收了?!?/br> 葉炯榆木木地把勺子放回盤中,輕輕一推,任秦振邦收去。 秦振邦好似看出了點什么,卻又不知道是什么,這女人的情緒轉變得也太快了,剛才講述往事時興致還很高,這功夫轉眼就是陰天了,真是跟屋外那天氣一個樣兒,說風就是雨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