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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鈺轉過了身,冷哼道:“隨你?!?/br> 一邊說,一邊頭也不回地出去了,留下章郢一個人在這里。 章郢當晚便重新熱了一下冷掉的飯菜,給李昭允送了去,李昭允閉目躺在床上,聞到飯菜的香味,才睜眼看著章郢,嘆道:“你就是利用她這些弱點,鈺兒耳根子軟,到底也還是狠不下心來?!?/br> 章郢淡淡道:“臣會這么做,不僅僅是為了殿下,更是為了她?!?/br> 為了她能早日看開這一切,不再被困于從前的痛苦之中,從前之事無可挽回,可為什么要因為從前的痛苦,就將以后也變得那樣黑暗呢? 不值得,也沒必要。 她既然不肯做主動妥協的那個人,那就讓他來做中間者,成全她心底的柔軟,也不讓她感到為難。 李昭允慢慢坐起了身,接過章郢手中熱騰騰的飯菜,埋頭吃了起來,起初,他還吃得非常緩慢、非常斯文,尚有皇室貴胄的優雅從容,后來,他越吃越快,幾乎是狼吞虎咽起來,一口嗆著了,便開始咳得停不下來,章郢連忙拍了拍他的背,皺起了眉。 李昭允沒有抬頭,沒有說話,只捧著那碗熱熱的飯菜,許久,他啞聲道:“很好吃?!?/br> “……嗯?!闭论鋈欢?,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心底莫名地難受起來。 李昭允閉目道:“鈺兒小的時候,見御膳房的廚子做飯好玩,也曾想親自下廚,但是第一回就將手劃傷了,隨后,她便再也不肯去御膳房了?!?/br> “她是失憶之時,為你學的下廚嗎?” 章郢抿唇不語,許久才點了點頭。 李昭允抬頭看著他,捧緊了手中的碗,慢慢道:“所以,她是這樣的喜歡你?!?/br> 小時候因一次失敗而深深厭惡的事情,卻在民間成了心甘情愿,她沒有做過粗活,能做得一手美味菜肴,又廢了多少功夫?吃了多少苦頭? 李昭允此時此刻,才真的意識到,原來自己的meimei,也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早就從小姑娘變成了真正的女子。 *** 青鈺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章郢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夜色籠罩下,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裙裾之上,她趴在桌上,眼神淡漠地看著面前被風吹動的花花草草,隔了好一會兒,才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卻也沒有看過來,而是沉默地閉上眼睛。 只有風在流動,吹動她的碎發,昭示這一切不是死氣沉沉的靜止。 章郢看著看著,便慢慢走了過去,俯身撐手在她面前,抬手以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驀地開口道:“我忽然想起,你的藥,似乎是斷了?!?/br> 手背的溫度果然有些高,若他不這樣碰一碰,恐怕就被她平日云淡風輕的模樣給糊弄過去。 他微微沉目,冷不丁彎下了腰來,伸手穿過她的雙膝,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青鈺有些無措,蜷在他懷中抬頭,“你要做什么……” 他淡淡道:“別在外頭吹風,我去給你些解熱的藥?!?/br> 她怔然,又不太自在,在他懷里扭了好一會兒,他低頭看她一眼,說道:“上次醉酒,什么樣的姿勢都抱過了,我以為你不介懷?!?/br> 她睫毛顫了顫,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章郢,你知道,我并不打算再擁有男女……” 他猛地打斷她,一字一句道:“你可以?!?/br> 心底猛地騰火,他快步跨過門檻,將她放在了床上,扯過被子將她裹緊,才俯身直視著她的眼睛,淡淡道:“就算不是我,也可以是別人,你就是可以,長寧,沒有人有資格要求你孤獨終老,就算是君延,也不可以?!?/br> 他提到了君延,這是這是他第一次當著她的面,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兩個字,還是以第三者的身份。 青鈺驀地變了臉色,極為陌生地看著他。 章郢繼續道:“若沒有仇恨呢?當初君延死的時候,你難不成也要殉情不成?” 他這話戳到了她的心上,青鈺猛地推開他,冷聲道:“與你何干!” 章郢后退幾步,居高臨下,沉聲道:“若是君延還活著,你覺得他希望你如此嗎?” “他若知道自己的感情成了你的拖累,你會因此活在仇恨里,永遠不肯接納別人,他會開心嗎?” “他會感動,還是高興?”他看著她,不給她喘息的余地,逼問道:“你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所以,他既不會感動,也不會高興你還這樣愛他?!?/br> “他會失望?!彼z毫不客氣地告訴她答案。 青鈺眼睛發紅,死死地盯著他,“你調查了我?你知道他?” 面前的章郢長身玉立,垂目看著她,黑眸幽深,如望不到底的寒潭。 他說:“其實你心里也知道,他不愿意看到你如此?!?/br> 她喜歡他喜歡得如此真心,若他不是以同樣的真心做交換,又怎會得到她這樣的愛?他心知肚明,她亦心知肚明,所以她這樣勉強自己,只是不想放過自己罷了。 青鈺一言不發。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沒有人主動開口。 許久,她猛地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低低抽噎了一聲。 眼淚順著指縫留下,她只有捂著眼睛哭,才不顯得自己有多軟弱,實際上,偏偏是掩耳盜鈴之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