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真真是提了起來,他比她高上許多,她霎時腳底懸空,不住地掙扎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放肆!” “臣到底不是第次了?!闭论〈嚼涞?,黑眸似冷玉。 他平視著她的眼睛,暴雨在剎那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沖刷著這里的每個人,風卷草木,樹影幢幢,山雨欲來。 青鈺回過頭,怔怔地望著那地骨灰。 她身子弱,臉色越發蒼白,身子微微晃,便再也支撐不住。 “走?!?/br> 章郢將她放下,單手支著她的肩頭,示意秋娥過來好生攙著,當下往城外避雨處趕去。 …… 所幸城外有座破廟,這暴雨來得突然,他們躲進去時,早已淋成了落湯雞。 青鈺渾身濕透,怔怔地坐在火堆前,眼睛凝視著火光,濕發緊緊地貼在身上。 她還抱著那剩下的半盒骨灰,方才淋雨受了涼,此刻頭疼欲裂,意識昏昏沉沉,卻還是不許任何人靠近,偶爾會低頭咳咳,眉心蹙起,單薄的脊背隨著身子微微顫動著,教旁觀者觀之不忍。 章郢烤干了披風和外衫,見她身上仍是濕透,到底還是決定幫人幫到底,他走過去,將披風罩在她的身上。 青鈺臉色蒼白,長睫垂著微顫,分毫不動,宛若沒有生命般。 若不是她有些打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痛楚,章郢倒真以為,她當真強大如斯,永遠無懈可擊。 “公主應是個聰明人?!彼餍栽谒磉呑?,端詳著她的眼睛,微笑道:“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識,彼此知曉各自軟肋,何必還在我跟前強撐?” 青鈺動不動,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感受不到。 有些事情,旁人不曾經歷過,便也不會感同身受,她傷心她的,干他何事? 章郢看她這副渾身濕透的模樣,皺了皺眉,邊的秋娥露出乞求的眼神,希望世子能好生勸著公主烤烤衣裳,公主本就體弱,上回那病還沒好多久,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又會大病場。 他忽然淡淡道:“我從前也有個很重要的人?!?/br> 青鈺這才緩慢抬眼,靜靜地看了章郢眼。 章郢轉眸繼續道:“只是我當年空有抱負,眼高于頂,行事鋒芒畢露,不知‘藏拙’二字,因此得罪旁人,生生害得她與我失散?!?/br> “她是個很好的人,我此生遇見過無數人,他們或卑躬屈膝,或表里不,或自私自利,卻無人,如她般,不怕我亦不恨我,卻將我視為這世上最好的人,沒有理由地信我?!?/br> “可惜,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br> 他右手擱于膝頭,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黑眸靜靜注視著火堆,神色看不出半分難過或是悲傷的情緒。 她眼底終于有了絲活人的氣息。 “后來呢?”她啞聲問道。 他微微笑,“可我知道,我得好好活著,無論她是活著還是死了,都希望我能好好的。她若活著,我自會竭盡全力去找到她,用余生來補償她,她若死了,我更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我才能替她報仇?!?/br> ……報仇嗎? 她這三年來,又何嘗不是刻不停地在想著報仇,可她努力了這么久,卻還是不夠,遠遠不夠,對方權勢滔天,她的那些小伎倆,只不過是隔靴搔癢,毫無作用。 可除了報仇,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能做些什么。 “你……”她張口,才說出個字,頭卻猛地痛起來,掐在瓷盒邊沿的手驀地狠狠縮,手指泛青。 好難受。 頭疼欲裂,眼前發暈,心口宛若被堵著般,喘不過氣來。 本就體質虛弱,大病初愈,今日被暴雨淋,之前好生壓下去的疾病混著風寒齊發作,她眼前發黑,渾身的力氣瞬間抽離四肢百骸,身子漸漸軟了下去。 章郢見她額頭冷汗冒得厲害,身子仍是在瑟瑟發抖著,臉色亦是微變。 尚未說話,便見她往前倒去,眼看整個人都要栽進那火堆里,章郢眼疾手快地伸手,下意識將她腰肢攬,帶到了自己身邊。 腦空白刻。 懷女子落在了他的膝頭,她痛得厲害,嘴唇被咬出了血,那血順著面紗溢出絲鮮紅,耳膜都在嗡嗡作響,連絲聲音都聽不到。 “長寧?”他慢慢喚她。 她意識仿佛被抽離,整個人都沉溺在片黑暗。 手指抓著他的衣袖,微微痙攣著。 她聽不見。 鬼使神差的,章郢的手,忽然慢慢觸上的她的面紗。 掀開她的面紗! 心底某個聲音在叫囂著,她發間還別著那只血玉釵子,他感覺有股奇怪的直覺,在叫囂著、催促著,讓他抬手,看清那張面紗下的容顏,看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懷的女子,這樣堅韌聰明,又這樣尖銳冷漠。倘若這是他的心上人,她落得如此,不復純良,高高在上,只用仇恨支撐著自己的信念,他當如何?倘若不是,掐滅希望,他又當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其實早就有感覺了2333只是他直在拖延。 為什么要挖骨灰呢?因為女主雖然愛夫君,但是她這么多年已經習慣個人了,比起這份感情寄托,她更看重眼前,前夫是不可觸碰的白月光,但是她還是能個人挺下去,挖墳是怕威脅,與其讓別人傷害夫君,還不如她自己親自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