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章緒時呆住,茫然地瞧了瞧青鈺……公主? 哇,活閻王連公主都敢得罪? 青鈺好整以暇,彎了彎眼睛,“阿緒是個好孩子,只是性子與你忒不像了,他這樣可愛,怎就有你這樣嚴厲的哥哥?” 章郢慢慢重復道:“可、愛?” 真是夠可愛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若他疏于管教些,這小子指不定被拐到哪個犄角旮旯乞討去了。 章緒心有不服,仰頭爭辯道:“我怎么就不可愛了!我我我、我從來不害人,也不無端兇人,哥哥就是對我有偏見!娘親說了,我年紀還小,不用急著學什么,我這樣可是正好呢!” 章郢看著章緒,但笑不語。 章緒還待再說,卻瞅見親哥好整以暇的眼神,就好像瞧著個小小的螻蟻,看它能掀出什么風浪來,那眼神太熟悉了,章緒時慫了,悻悻地閉上了嘴。 章郢道:“過來?!?/br> 章緒小步挪著,不情不愿地朝他挪去,哭喪著張小臉,活像是要去奔喪的。 青鈺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站了起來,伸手將這少年提溜著衣領子倒著拽回來,走到章郢身邊道:“貴府甚大,勞煩世子送本宮出去?!?/br> 章緒悄悄松了口氣,章郢看他眼,對青鈺淡道:“自然可以?!?/br> 章郢轉身,青鈺跟在他的身后,隨他穿過長廊,越走越僻靜,看這四處馥郁奢華,可見平西王府在當地的財力地位。青鈺走了幾步,到拐角時,忽然停了下來,蹭著墻角不曾動了。 她今日更衣時走了神,腰間的帶子有些散開了。 青鈺低著頭,伸手繞到背后,費力地去勾那垂落下來的素白衣帶,腰間的玉佩令牌頗為礙事,她越發將墻貼得緊了,為了不讓章郢看到,有損她身為公主的顏面。 章郢卻察覺到她停了下來,揚眉朝她看去。 青鈺不再動了,只背著手的樣子有些怪異,她窘然道:“世子可否轉過去?” 章郢的眼神有些怪異,倒也不說什么,轉了過去。 他身子頎長,靜立高大喬木之下,風不住地撲向他的袖底,揚起股淡淡的香。 青鈺盯著他的背影,唯恐他轉過身來,看清她的狼狽。邊用雙眼盯著,她伸手撈住了腰后的帶子,又費力地繞到腰前來打結。 她平日更衣都是雪黛伺候她的,今日自己獨自沐浴,雪黛又不在身邊,這才不得不親自動手,打了半天的結,竟還是有些別扭得緊,青鈺不得不道:“勞煩幫我叫個侍女來……” 話音未落,章郢已是了然,索性轉過身道:“冒犯了?!彼觳缴锨?,去扯她手上抓的那塊兒地方,青鈺心底驚,正要叱他“放肆”,卻見他的眼睛是閉著的。 不去看,給了她足夠的顏面,也不顯得過于無禮。 章郢極為嫻熟地打好了結,后退步,保持合乎禮節的距離,這才睜開眼睛。 他說:“如此可好?” 他說話間,股淡淡的清香送入她的鼻尖,清冽幽冷宛若寒梅,甚為熟悉。 青鈺伸手理了理那結,有些怪異地瞧了眼章郢。 他身上的感覺,讓她覺得安心。 之前也是,被他奪刀劫持,她的心卻驀地寧靜了下來,從未有過刻比那時更感到平靜。 若有人敢冒犯她,她定是會睚眥必報的,可與他說話時,她不會煩躁分毫,也總是對他生氣不起來。 青鈺又想起當初的懷疑,隔了許久,她問道:“世子從前可經常來南鄉縣?” 章郢淡淡答道:“不曾?!?/br> ……他當年隱姓埋名于此,自然不能讓人知曉。 她又問:“世子家可有妻???” “并無?!?/br> “世子可曾失憶?譬如三年前摔壞腦子什么的?” 章郢不由得轉眸看了她眼,“沒有?!?/br> 不知為什么,他似乎在她眼看到了絲黯然,只是轉瞬即逝,很快她就恢復了平時的冷漠,好像沒有什么能夠入得了她的眼。 青鈺冷道:“那就走罷?!?/br> 她越過他,走在了前頭,很快就跨出了大門,干奴仆涌了過去,她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 如既往地冷漠,高傲,我行我素。 章郢卻細細咂摸著她方才的話。 摔壞腦子? 你倒是真問得出口。 第十七章 青鈺回去后,首先見了當地的幾個官員。 自她無端被擄后,這些人急得焦頭爛額,輪著番兒去為難喆,誰知喆仗著自己不怕死,當真不俱他們威脅,他們正想著要不要硬著頭皮跟著喆冒這個險,不想公主直接回來了,人看著沒什么大礙,見他們過來,還冷笑著說了句:“本宮和大人喝茶聊天,干爾等何事?” 好句喝茶聊天!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公主不打算計較,那便萬事大吉,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只是秋娥有些忿忿的,屢次說道:“若是在長安,有誰敢這般對公主不敬。這個喆,品級不大,卻潑天地大膽,公主白白被他冒犯,奴婢恨不得直接告訴陛下和太后!” 青鈺卻安之若素,將自己關在書房處理堆積如山的事務。 她從長安來南鄉縣,并非游山玩水,自三年前廢太子因勾結百官奪位、藐視新帝被下獄后,便直被關押在青州,事關皇位正統,此事后來直為百官所忌諱,青鈺來南鄉縣,也不僅僅是為了章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