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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豐見此不禁冷笑,她怎會不知,明知道他費了多大力氣,仗著王儉剛正不阿的名聲才勉力壓下朝中的質疑之聲,而母妃卻因為心中的不甘與怨恨,毫不顧惜他付出的一切,一味的向朱家、向公主府泄恨。 謝太妃心中有愧,卻羞于承認,只強笑道:“如今一切已塵埃落定,難道靖安還能翻得起浪不成?太子與衛家不過是負隅頑抗,你又何必在此危言聳聽!” “哦,既如此,那不如將此大功送予謝家如何,將陣前之人俱換成謝家子侄,送他們一個大造化如何!”楚豐咄咄逼人,不怒自威。 謝太妃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極了。而今陣前俱是朱家人,讓他們自相殘殺,這自然是她給謝相出的主意,勝了朱家也只會落個罵名,而敗了那便是徇私通敵,株連九族。朱初珍聽聞此事后生生氣昏在芳華殿,驚怒交加之下,險些一病不起。 難道楚豐也一樣,對朱氏女情根深種,故而才不惜忤逆她,包庇靖安。一念至此,謝太妃竟似是魔怔了一般緊抓住這點不放,朱家,又是朱家,禍害了陛下又來禍害我與陛下的兒子,我絕不會再看著朱氏女登臨后位! “陛下專心朝政便是,后宮之事,我自有決斷!廢太子不孝不悌,朱家理應連坐,而今是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還有一事,皇子妃朱氏系罪臣之女,今已不堪后位,念其育有一子,不予重罰。母妃自會為皇兒再尋良配!至于旭兒就抱到我膝下養吧!”謝太妃強硬道,而今楚豐的依仗便是謝家,她就不信楚豐敢在此時為了個女人來忤逆她,甚至擔上大不孝的罪名! 只是這孩子的翅膀是越來越硬了,也越來越不聽話了??粗请p眼睛中壓抑的憤怒,謝太妃心頭微驚,這么想來,有點質疑之聲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能讓他看清局勢,知道誰才是他該依靠的,謝太妃心頭的那點悔意也越來越淡了。 “母妃當真要如此嗎?”世家,果真已經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 正當此時,卻聞謝謙之求見,楚豐也不避嫌,直接宣見。 謝謙之行過禮,便如實道:“謝驍傳謝太妃口諭,要將公主府之人就地格殺!幸大錯未成,然謝驍私毀先皇御賜匾額,口出不遜,不識先帝只知今上!平姑姑不堪受辱撞死劍鋒,言遺詔作偽,謀害公主,謝家亂臣賊子,忤逆犯上。事已驚動崇德書院與御史臺,請陛下早做打算!” “砰!”的一聲茶盞被楚豐摔碎在地,謝太妃眼瞳微縮,終于有幾分懼意。 “母妃以為此事當如何?”楚豐尚能嘴角含笑,冷冷問道。 謝太妃眼中滿是怨憤,死死的盯著謝謙之,而謝謙之的目光更冷,被他盯著的人像掉進了數九寒天的冰窖里一般,寒意從骨頭里透出來。 “母妃既無話可說,那謝大人以為該如何?!背S眼眸一轉,落在謝謙之身上。 謝謙之厭惡的挪開眼,語調輕慢:“謝驍假傳謝太妃口諭,冒犯先皇,陷陛下于不孝不義,此大不敬。且身負人命,當凌遲處死,問罪族中?!?/br> “謝謙之,你敢!”謝太妃卻拍桌而起,他打的是不是謝家臉,而是她的臉,連自家子侄都回護不了,還有誰敢幫她做事! “傳旨吧!”楚豐冷道,謝謙之依言而去! “站??!”謝太妃呵斥道,指著楚豐氣得渾身發抖,“就是我的口諭,謝驍不過奉命而行,怎么,皇帝要向我問罪嗎?” 謝謙之腳步未停,竟是全然當做耳旁風了,而楚豐也僅僅是憐憫的望了謝太妃一眼,有時候真不知是死去的人更可憐,還是活著的人更可悲。 “母妃不慈,孤卻不能不孝,更不能陷您于不仁。母妃既認罪便在宮中閉門思過吧,還有,后宮的事孤不欲插手,母妃若不辭辛勞,只管拿出鳳印,孤別無二話。朱氏與旭兒都很好,就不勞母妃cao心了?!?/br> 楚豐拂袖而去,謝太妃卻是氣得目眥欲裂,鳳??!拿得出鳳印朱初珍還能好好躺在芳華殿中嗎,拿得出鳳印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了安寧宮!楚豐居然敢拿鳳印來壓她,不想皇后死了,太子與靖安流亡,她的兒子與子侄卻敢跟她過不去了! 謝驍凌遲處死的消息傳開,當晚謝家炸開了鍋。謝家二房更是泣不成聲,而很快,對于他們夫婦二人的處置也下來了。謝家祠堂里,眾人面色凝重,而謝謙之幾請不到后,謝相終于鐵青著臉親自去了官衙。 謝弘心中不安,也打馬跟了上去。 面對謝相的質問,謝謙之卻沒有一絲慌張,反倒越發鎮靜,反問道:“父親覺得此事是我能做主的嗎,若無陛下開口,誰敢將謝驍凌遲?謝家今日為一嫡系子侄分寸大失,威逼陛下,就不怕來日禍及整個謝家嗎?” 像是兜頭一盆涼水澆下,謝相心中一寒。 “父親與其在此做無用功,不如制約下謝太妃,她如今的所作所為已引起陛下對謝家多大的忌憚。況謝驍所犯之罪,茲事體大,罪不容誅!此時謝家不順從帝心以示忠誠,難道還要挑釁天威嗎?”謝謙之筆下不停,頭也沒抬。 謝相算是徹底打消了心中的念頭,本想著再不濟能讓謝驍臨死前與二房見上一面,此時卻有些躊躇了,激憤之下必有憤懣之語,若再生禍端就麻煩了。故而囑咐了謝謙之兩句也就回府了,倒是謝弘猶豫著像是有話想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