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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什么我要的只是我喜歡的人,能看著我,能只看著我,只在意我那種話了,你的癡情也許只會成為別人手里的籌碼,來估量能獲得多少利益?!?/br> “阿顏,身在至尊的位置,就好好呆在那里,不要為了任何人自降身份。不要迷戀所謂的真心,唯有利益才能平衡牽制。也永遠不要全身心的信任任何人,即便是我,若有一日,我有害于你,無論緣由,請立斬當前?!?/br> “如此,我便是死,也甘心了?!?/br> 不能再和上一世一樣成為你的拖累和弱點了,阿顏,是因為那份不甘吧,我才重活在這一世,無論我和謝謙之會以什么樣的局面收場,我只希望你好好的,順著自己的心意好好的活下去。 她喝了碗姜湯,便逐漸睡去了,眉心間的皺痕即使在夢里都撫不平。 楚顏扶起她半靠在自己的臂彎里,臉色不復初時的陰郁,終于溫和下來。他不會為了任何人俯下身去,因為他要的那個人和他處在同樣的位置,他也會給予她同等的權利。野心不會成為誘惑,因為你所求,便是我利劍所指。 真心?她早已給了。他不渴望至尊的位置,他心胸狹隘,容不下什么天下萬民,百姓福祉,容得下她一人就夠了。反正真正在意他的人,愿意為他而死的人,也只有皇姐一個而已。 楚顏的手臂逐漸收緊,像是得了天下間最好的寶物一樣,心滿意足。 那模樣終于叫立在屏風后許久的朱皇后心驚rou跳,她慢慢走了出來,望著楚顏的眼神分外矛盾。 楚顏也看見了,卻沒有半分慌張,反而笑得越發張揚肆意。 “你……”心里最不好的預感終于落到實處,朱皇后整個人都分外疲憊。 “噓!”他輕聲比劃,俯下身子一用力就打橫抱起了靖安,靖安睡得沉,模模糊糊的聽見響動,瞇了瞇眼,見是他也就放心睡去了。安置好靖安,楚顏方才回到了外間。 “想說什么就說吧,母后?!彼宦暷负蠼械囊馕渡铋L,濃重的愧疚感壓得朱皇后透不過氣來,強撐著身子坐下來,楚顏一如往常般倒了杯熱茶遞過來。 朱皇后發間偏鳳的流蘇搖搖晃晃,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飲了口熱茶平復了心緒,才說道:“人我都譴出去了,這樣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了?!?/br> 楚顏看著衣袖上的龍紋,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母后還要粉飾太平到什么時候呢?或者說,還要佯裝不知到什么時候,您早已清楚了所有的事,不是嗎?以為沉默就能心安理得的過下去嗎?” 手里的杯子磕到了桌案,濺出來的水燙紅了手背,朱皇后卻一句話都反駁不出。 是的,她沉默,因為她沒有能力也沒有選擇,她做不到和帝王走到敵對的位置,只能這樣一點點熬著,折磨著他,也折磨著自己。 “阿顏,我會勸他的,一定會勸他放開手的?!苯鯌┣罅?,如果一定有個人要承擔所有的報應,那就她來好了,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 少年笑得溫和,恍如春風,可言語字句里卻滿是寒意:“他固然會為母后心軟,母后卻無法左右他的決定。何況……我從一開始就是枚棄子,比任人擺布的棋子還要慘的棄子,母后您不也這樣做的嗎?” 朱皇后眼里的那點希望終于被掐滅了,是,她一直就當沒有過楚顏這個人,既然保不住那就從一開始就不要投注任何感情了,她漠視著這個少年的遭遇,從不插手,從不多言。 見她說不出話來,少年近乎自嘲的笑了笑,幸好他從來沒對這些人抱過希望。 “阿顏,我們對不住你,可阿羲……阿羲她已經議親了,你們是姐弟,即便只是名義上的,你們倆絕無可能?!毕肫鸱讲懦伩淳赴驳纳袂?,朱皇后只恐事情會落到最壞的地步。 呵,少年冷笑出聲,又是姐弟,像是他遇上這兩個字一定會退卻一樣:“那又如何,何況皇姐本就是我的人,我們不是有婚約嗎?” 朱皇后神情陡然一緊,他是如何知道的? “母后應當已經見過衛陌了吧?!背佊朴频囊痪湓挸隹?,直叫朱皇后臉色寡白。 朱皇后再無話說,沉默到一杯茶都由熱放涼了,才慢慢開口道:“阿顏,即便我不攔著,你敢同阿羲說嗎?她性情如何你難道不清楚嗎?何況,阿羲是我的女兒,她對你只有姐弟親情,若是連胞弟這層身份都沒了,你在她面前要如何自處呢?” “你怕是連眼前的這一面都不敢讓她看見吧。 她一字一句都直戳楚顏痛處,不敢言,在意了,怕失去了所以就更不敢言說了。怕被拋棄,怕被舍棄,怕唯一留在她身邊的理由最后成為了笑話。 “母后難道就不怕嗎,不怕被她知道自己慈愛的父皇母后,究竟是什么樣的人?!?/br> 正是因為對同一個人的在意,這十數年來,他們才心照不宣的各自讓步,達成了協議。 朱皇后長嘆一口氣,起身道:“阿顏,對不住你的我會盡力彌補,可阿羲,我不能托付給你?!?/br> 人都是自私的,她不能把女兒托付給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所有的恩怨到他們就該了結了。 興平十一年三月初五,桃花已盛放,緋紅如霞,才子云集,選試是他們正式進入朝堂的第一道門檻。 興平十一年三月初九,靖安公主生辰,滿城的桃飄李飛,美好的不似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