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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松了手,王婉看出她眼里的擔心,知道今日怕是不好過,咬咬牙也就進去了。 趙側妃的院子雖不能和皇子正妃的相比,但也是流光溢彩,與她那寒酸的小院更是天壤之別,此時美人們鶯聲燕語,更襯得玉堂花暖。 王婉斂眉低頭,恭順俯身:“妾王婉,見過諸位側妃娘娘,jiejie們安好萬福?!?/br> 眾人似是不曾聽到一般,丫頭們站在各自主子身后,也沒有搭腔的架勢。王婉不動聲色的保持著萬福的姿態,像是習以為常一般,只是如若細看,便會發現帕子下的手掌心早已掐出泛白的月牙,這一站大約又是近一刻鐘。 “呀,這不是王姨娘嘛,看我們姐妹聊得高興,竟連姨娘是什么時候來的都不知道。怎么還行著禮呢,可真是個實誠人,腿就不酸嘛,快起來、快起來!”端茶而笑的是孫側妃,言罷又佯怒的回頭瞪了趙側妃一眼。 “meimei也真是的,怎么不提醒我一聲,我們難得來一趟,倒叫人覺著我們失禮了?!?/br> 趙側妃還未說話,一旁端坐的女子就接口道:“我倒是聽見了,只是王姨娘喚著jiejie,我想著總不是喚我吧,也就沒敢應?!蹦桥忧迩宓膾吡送跬褚谎?,又兀自擺弄自己的事去了?;首渝挛ㄒ挥蟹馓柕摹皨箓儒?,她既然開口,旁人就更不敢應了。 這話說的更讓王婉尷尬萬分,像是被人一層層剝光了羞辱一般,身子都有些微微打顫。 “好了好了,都是meimei的錯。王姨娘過來布菜吧,再晚些菜怕是都得回鍋了?!壁w側妃冷瞥了眼王婉,說出的話更是句句帶刺。這賤蹄子也不知是怎么迷惑了殿下的心,這些日子除了皇子妃那里便多半是歇在她房里的,今日不好好給她立立規矩,以后豈不是要爬到她頭上去了。 看著王婉低頭小心的應諾,一舉一動都恭謹萬分,孫側妃就知道為何趙側妃會在她這里砰了那么多的軟釘子了,趙側妃相邀,她本是不想來的,只是這府里日日跟死水似的平靜,偶爾看看戲也是不錯的消遣,何況今日還有出大戲在前。 “聽說今日杏林春宴被攪合得不成樣子,連帶著靖安公主名聲受累。這事jiejie們可都聽說了?!睂O側妃笑了笑,這不,她才想著這就來了。 趙側妃嘗了口王婉夾得菜,又接著說道:“如今是人心不古,那些個庶出的也不知哪來的雄心豹子膽,一個個的除了作死還是作死??!” 孫側妃看了眼默立的王婉,笑道:“meimei亂說些什么呢,嫡庶有別,總亂不了規矩的?!?/br> 王婉只柔柔的彎著嘴角,恭敬的幫三人布菜,像是聽不出一點弦外之音。 趙側妃看著她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就更加不甘心了:“我不過是替別人惋惜罷了,怎么說做了狀元夫人以后封個誥命,夫榮妻貴也是指日可待的,可惜狀元郎心大,竟妄想高攀帝后的掌上明珠,這前途十有八九就不好說了。所以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說是不是啊,王姨娘?!?/br> 王婉低著頭,深呼吸,拼命的忍下這股氣,可是夾著菜的手卻克制不住的顫抖個不停,她是王家的女兒啊,縱然只是個庶女又何曾受到過這樣的折辱。 “對了,王姨娘,我記得你那個貼身丫頭原來可是謝家的人??!” 這話一出,王婉的臉色更是難看,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夾好的八珍豆腐沿著裙子一路滾落,臟了白羅裙,汁水也濺上趙側妃的衣裳。 “王氏!”趙側妃大怒,拍著衣袖起身厲喝道。 “王氏,你怎么也是王家出身的女子,難道小時候沒見過你姨娘是怎么立規矩的嗎?”趙側妃看著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就來氣,反正她今天就是來找王婉麻煩的,彎彎道道的她還不耐煩了呢,索性就撕破臉了,看她這幅溫婉的樣子還怎么裝下去。 王婉頓時紅了眼睛,悲憤道:“妾一介庶女,自知卑賤,不敢高攀殿下。能得殿下青眼是王婉幾世修來的福份,豈敢再有他想。妾自過府以來,自問凡事恭謹,無愧于殿下?!?/br> “可是今日側妃娘娘含沙射影究竟所為何事,梅香原是靖安公主身邊的人,當時殿下也是在場的,恕妾駑鈍,若是娘娘對妾心存疑慮,非要妾一死以證清白,妾別無二話?!?/br> 趙側妃氣急,怒道:“你可真是無中生有,我何曾要你一死來著?!?/br> “那歸根倒底,娘娘還是疑心,既是如此,不如側妃娘娘同妾一道到皇子妃和殿下面前辯個清楚,二位娘娘也好做個見證。今日因妾一人被娘娘辱及王家整個家門,若不能說個清楚明白,妾有何顏面再偷生于世?!?/br> 王婉說罷,便俯身跪下,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氣得趙側妃手足無措,她雖是莽撞,卻也知曉分寸,王婉這么大頂帽子扣下來,哪里是她可以承受的。 一室靜寂,除了幾個大丫鬟,其余的早退了出去。 孫側妃捂著帕子笑出聲來:“我平日里就說meimei這有口無心的性子要改改了,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吧,闖下大禍了?!毖粤T,便滿臉和氣的起身去扶王婉起來,王婉也知趣,順勢也就起身了,只是別過臉兩行清淚落下,好不委屈的樣子,氣得趙側妃兩眼泛紅。 “好了好了,我這meimei素來都是這樣,別說你了,當初嘔得我們還少嗎?你也莫要計較,不過玩笑而已,就不要放在心上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