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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遙自然是想給蕭吟吃點好的,只是他拿不到罷了,聽江煊這么說,心里高興,卻還是擔憂道:“少主不會發現吧?” “不會的?!苯影矒岬?,“就算知道了也沒事,我就說拿去給你吃了,他不會怪我的?!?/br> 從前江煊也會經常拿一些飯菜點心給自己吃,被江斂之知道了后解釋一兩句就無妨了,因而江遙也不疑有他,反正江斂之確實就是這般信任江煊。 江遙道了謝,戴上面具,運起輕功去往地牢,江煊在身后勾起一個冷漠的笑意。 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地牢,江遙將食盒里的飯菜點心一一拿出來,蕭吟依舊是沒有什么精神的昏沉模樣,他知道這些天蕭吟其實也沒怎么吃東西,加上傷重,更是沒有力氣。 “今天有很多好吃的,您要多吃點?!苯b先將蕭吟抱在懷里,悉心地給他梳頭擦臉,再把湯羹倒一些到米飯里,江煊選的都是清淡菜色,很適合傷重虛弱之人開胃,他將飯菜喂給蕭吟,“您再耐心等等,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br> 蕭吟半睜著眼,小口地吃著飯菜,他已經在連續的昏沉下神志不清,分不清這是在幻境還是在現實之中,耳邊那人含笑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吃了三口,餓過頭的胃就有些難受,而且不適感愈來愈鮮明,耳畔的所有聲音都忽遠忽近,變作不清晰的嗡鳴聲,口中涌起一陣腥甜,而旋即令他至為痛苦的是眼睛,如同有千萬根針齊齊刺進來,慢慢戳爛他的眼球。 “啊——”蕭吟忽然慘叫起來,想抬起手摸一下自己的眼睛,卻因為手上筋脈斷盡只能無力地弓起身子,頭一下一下撞擊著自己的膝蓋,眼中煞是可怖,像是充了血,那血色就要順著眼眶滑落下來。 江遙呆愣了一刻,手中的碗筷掉落在地,他好似明白了什么,趕忙扶住蕭吟,焦急道:“小侯爺,您快吐出來……” 囚室的門被暗衛推開,應當是聽見了里面的動靜趕進來看,見蕭吟蜷著身子發抖,眼睛里已經有血流出來。 暗衛看了眼江遙,冷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江遙搖頭,他想讓蕭吟吐出來,但蕭吟已痛得受不住了,他只好站起身沖出去,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他趕去江煊的住處,今夜江煊不與江斂之在一起,聽聞他來,江煊一邊穿外袍一邊走出來,問道:“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遙撲通一聲跪下來,道:“阿煊,你快救救小侯爺,今天的飯菜里有毒,他吃進去了!你快救救他!” “有毒?”江煊面色一白,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有毒!那是少主的飯菜!” “我也不知道……”江遙在發現那飯菜不對時就已經完全慌了神,不敢去想蕭吟那邊的情況,抓著江煊的外袍,“你先找人救救他好不好?” 江煊默了默,看見江遙眼中泛著淚光,閉了閉眼,叫來一個服侍的小廝,道:“去請府里的大夫?!?/br> 大夫很快被請去了地牢里,江遙跟著趕去時看蕭吟的情況不曾惡化,心里松了口氣,急切地望著大夫等待結果。 “這種毒罕見得很,吃下去會慢慢五感俱失,我也不知解藥?!贝蠓虿榭戳艘环?,搖搖頭,“所幸量少,拌進飯里吃進去不多,性命暫時無礙,但眼睛是保不住了?!?/br> 江遙剛慶幸了一下,瞬間又瞪大了眼,腦中所有思緒轟然一聲倒塌,怔怔地揪著大夫的袖子,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眼睛……眼睛以后都看不見了嗎?” “唉,沒有解藥我也沒辦法?!贝蠓蚴帐傲怂幭?,起身離去,“這種劇.毒能保住性命就謝天謝地吧?!?/br> 江遙像是連哭都不會了,只睜著空茫的雙眼去抱住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蕭吟,摸了下那雙原本清亮的眼睛,沾了一手的血,那片血色在眼前不斷蔓延,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終于受不了了,抱著蕭吟嗚咽出聲,眼淚雜亂地滑落下來。 江煊沒想到五散鳶都沒能毒死蕭吟,就差了那么一點…… 他從沒見過江遙有哭的這么失態的時候,那樣子如同丟了魂,平時就算受了重傷要撐不住,江遙也不會哭出聲音來,忍耐慣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的飯菜……”江煊蹲下身拍了拍江遙,“你別難過?!?/br> 江遙搖搖頭,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夠小心,明知蕭吟處境艱難,還這么粗心大意,不知道將飯菜自己先吃一口,害蕭吟險些丟了性命,雙目失明。 蕭吟后來因極度疲累而昏睡了過去,江遙脫下外袍墊在陰濕的地面上,讓他能稍微能睡得舒服一點,呆呆看著蕭吟,不愿離去,江煊幾番催促才站起身來。 誰知江斂之深更半夜突然聞訊趕來,看到江煊在,把江煊拉過去,笑道:“蕭吟的眼睛瞎了?” 江煊低聲道:“是?!?/br> 江斂之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江遙,嗤笑道:“這下可真是個廢人了,就讓他在這自生自滅吧,我已經沒興趣理會一個廢人了?!?/br> 江遙看向江斂之,道:“飯菜里的毒是少主……” “我要是說是我,你要殺了我?”江斂之笑意惡劣,摘掉他的面具,上前掐住他的下巴,“是我又怎么樣?你要為他報仇?” 江遙厭惡地閉上眼,啞聲道:“屬下不敢?!?/br> “這幾天別以為我不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苯瓟恐呐乃哪?,“少惹我,不然我會讓你比蕭吟還生不如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