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不過嘛,眼前這個看起來實在不太聰明的樣子,也不知道當初是怎么騙過白家人的,大概還是白家人對江斂之并不感興趣吧,不然這處處都是破綻,早就被發現了。 想到江斂之,蕭吟面色還是不自覺冷了下來,啪嗒一聲擱下了筆。 這一聲煞是突兀,把本就心中緊張的江遙嚇了好一大跳,也不研墨了,戰戰兢兢跪到地上。 蕭吟淡淡道:“昨日你問齊硯要東西?” “是……奴知錯,奴不該同齊硯大人說這個?!苯b磕了個頭,誠實地認錯,“奴只是、只是……”他咬咬唇,輕聲道,“真的想要回那兩樣東西……” 蕭吟從一旁的盒子里拿出那兩樣東西,在江遙眼前晃了一下,果然引得這人目光急切地追過來,下意識伸出手要接,但旋即又反應過來,擺出更為恭敬的樣子求道:“求主人還給奴,您讓奴做什么都行?!?/br> “你的身契在我手里,現在是我的奴隸,你的人都是我的,你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你讓我還你什么?”蕭吟慢條斯理把那兩樣東西又收了回去,欣賞著他焦急卻又無能為力的眼神,“江斂之,說話之前要考慮清楚?!?/br> “是,奴的東西自然都是主人的,不敢私藏?!苯b那點燃起的希望盡數澆滅,垂著眼有些像受傷的小動物,手指摳進地磚的縫里,“您讓奴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求您……”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急得眼睛都紅了,聲音也帶了哭腔,蕭吟終于看了他一眼,微微訝異,沒想到這兩個東西對他還真這么重要,沉默片刻,問道:“你說是很重要的兩個人給你的,所以是哪兩個人?你老實告訴我,我可以考慮一下還給你?!?/br> 誰知江遙面對這個機會反而愈發慌亂,全身都發起了顫,道:“護身符是奴一個親人留下來……發帶是、是……”他的手指摳出了血,用盡力氣才說道,“是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用過的,奴對他有所虧欠,所以留著時時提醒自己……” 蕭吟俯身抬起他的下巴,目光暗沉地看著他:“虧欠?江小公子還會覺得自己虧欠了誰?那我真想知道那個人是誰?!?/br> 江遙似是更加不敢看他,只顧著一個勁兒搖頭,眼中淚水都要落下來了,他卻不肯放過,冷聲道:“江斂之的親人非富即貴,不可能會有這種粗制濫造的護身符,至于虧欠之人,我更是不會信。你要是能一五一十說清楚這兩樣東西的來歷,我姑且相信你是江斂之,也會把東西還給你。你要是說不出來……”他的手指下移,放在他頸間的要害處,“我不會留著身份不明的人在身邊?!?/br> 頸間跳動的脈搏就在蕭吟的掌控之中,江遙卻并沒有迫近死亡的恐懼,他只有無盡的絕望,方才那番話把他全身的血都凍住了,他早該知道這結果,可是他不想來得這么快。 絕望之中他反倒莫名冷靜了下來,總歸事情不能再糟了,事已至此,他絕不承認就是了,反正蕭吟應該暫時也找不到真正的江斂之。 況且他的命和弟弟的命連在一起,就算演不下去了也不能承認,不能害了弟弟。 也不能就這樣放棄了,他怕再也見不到蕭吟了…… “我是江斂之……”江遙頸間的要害被蕭吟捏住,發聲困難,閉著眼道,“護身符是兄長小時候送我的,后來他在外做官,不常見到,我就留著這個在身邊……那根發帶恕我不能說,想必主人也不想知道,因為與八年前的事有關……” 沒等他說完,蕭吟就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眸中也變得陰狠,顯然因為他所說的八年前的事而無法平靜。 “八年前……”蕭吟的聲音散去了冷靜自持,竟在發顫,“你還敢在我面前提八年前?” 江遙心上揪著疼,涌起酸澀,他確實不敢提,也沒臉提,八年前的樁樁件件都是血淋淋的,提了就是在蕭吟心上插刀,反復凌遲。 “你既然說你是江斂之,那你說,八年前發生了什么事?”蕭吟手下用力,卡得江遙不能呼吸,“你們江家都做了什么,而你又做了什么?” 江遙如何能說出口,眼里的淚水滑落下來,蕭吟卡著他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狠狠扔了出去,他背上撞到琴案一角,而后掉落在地,喉間一陣腥甜,脖頸上也留下兩道紫痕。 “主人!”江遙無暇顧及自身,震驚地看著蕭吟,失聲喚道。 蕭吟的右手青筋可怖地暴出,抖個不停,像是方才用盡了力氣,而那張臉也白得嚇人,眼睛布滿了血絲,他閉上眼,沉聲道:“滾出去!” 江遙不敢留,準備跑出去找人來,見季逢青在屋外,正要說什么,季逢青卻像是已經明白了,帶著幾個人沖進了屋。 半個時辰后才見季逢青出來,江遙趕忙上前問道:“主人出什么事了?我、我……” 季逢青倒是很好說話,把他叫到一邊去,看他脖子上兩條掐痕,嘆道:“跟你沒關系,侯爺應該最近心情都會不太好?!?/br> “為什么?”江遙道,“主人的身體是有什么問題嗎?” “八年前那個事你也知道吧?”季逢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低聲道,“當初侯爺中了毒,眼睛看不見,那個毒一直找不到解藥,后來也是到江湖上尋訪了很多名醫,才算是找到了可以慢慢拔毒的方法,手腳上斷掉的筋脈也被接上了。但那毒頑固得很,這些年總會有反復,會有一段時間眼睛不太看得見東西。至于手腳嘛,當年筋脈斷裂,總會有些病根,你難道沒看侯爺現在從不碰兵器?因為侯爺握不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