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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紹見她這般著急,心下是高興的。 他已經太久沒有從這張臉上看到除了冷淡、恭敬外的表情了,可目光落在她□□的雙足上,又皺了眉,也不顧秋月還在,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又拿被子細細裹好,這才同人說道:“身體還沒好,你也不怕著涼?” 秋月悄悄出去了。 顧迢哪里顧得上別的,看人這幅樣子,心里轉過幾個念頭,急道:“你到底做什么了?你頭上的傷,還有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說完也不見沈紹答話,只瞧見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像是透著無盡的歡愉和饜足。 她擰著眉,還要說話,就被人抱住了。 男人的胳膊緊緊抱著她,略帶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阿迢,我都知道了,是我對不住你?!?/br> “你......”顧迢啞然,半響才低聲說道:“你沒有對不住我,當初,也是我自愿的,你也別怪沈老夫人,她沒有錯?!?/br> 沈紹耳聽著這些話,心下酸楚更濃。 他到底有多混賬,才會懷疑阿迢對他的心意?她明明是這樣好的人,即使到現在,還一味幫著旁人說話。眼眶有些紅,他忍不住,又收緊了一些自己的胳膊。 似乎只有把人抱得再緊些,才能確定他不是在做夢。 “你還沒同我說,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顧迢心里有不好的猜測。 果然—— 下一刻她就聽人說道:“我已經和陛下說了?!?/br> 沈紹一邊說,一邊拿出自己一路攥著過來的鳳旨,“這是長平公主給我的,阿迢......”他看著她,目光明亮,在燭火下,竟像一個稚童一般,捧著自己最純澈的心,給自己喜歡的人看。 “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br> “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br> 頭一句的歡愉,第二句的苦澀,一模一樣的兩句話,落在顧迢的耳中,讓她突然就紅了眼眶。 “你這又是何必?” 顧迢看著目光清亮的沈紹,低聲嘆道:“你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為了我葬送這一切,值得嗎?” “值得?!鄙蚪B說得沒有一絲猶豫,他握著顧迢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如寒冷的人汲取唯一的溫暖,眉眼溫軟,直直看著她,“阿迢,功名利祿對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只有你才是我畢生所求?!?/br> “不要再推開我?!?/br> 他說得有些可憐,甚至有些耍起了無賴,“我現在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你了?!?/br> 顧迢的目光有些復雜。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輕輕說道:“......傻子?!?/br> * 半個月后。 沈紹被褫奪都察院副御史的官職,打發到了江陰一個小縣做知縣,不管是知情的還是不知情,都覺得沈紹是瘋了,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可也只是感嘆幾句。 也有人在猜測沈紹到底是為了誰,才會做出這樣大不敬的事。 可無論他們怎么查,都沒查到。 而就在沈紹離開京城的那一日。 定國公府也出來一架馬車,對外說是顧家二小姐去鳳陽看望外祖母。 ...... 城門口。 顧無憂看著遠去的馬車,情緒還是很低落。 攬著她肩膀的李欽遠見她這般,便柔聲安慰道:“等再過幾年,等陛下他們消氣了,舅舅和二姐還是能回來的......便是沒法回來,我們也能去探望他們?!?/br> 看著懷中人削下去的臉龐,又目露擔憂。 短短十幾日的時間,顧無憂rou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她怎么也沒想到沈紹心中的那個人竟然會是二姐,一邊是疼愛她的二姐,一邊是自幼維護她的長平......她生平頭一次犯了難。 吃不下,睡不好,自然就瘦了。 她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這個結果是好是壞。 只是想起前世,長平有日突然問她,“顧家二小姐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個時候,長平早就嫁給沈紹了,而她也嫁給了李欽遠,她不知道長平為什么會突然問起二姐的事,只曉得那日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后來,她也見過幾回沈紹和長平,總覺得自那日之后,長平面上的笑容就不那么明媚了。 或許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三人而言都好吧。 長平值得一個全心全意待她的人,值得一份沒有瑕疵的愛。 而二姐...... 想起她這一生悲苦,少有輕松的時候,顧無憂心里也盼著她能好,至少不要再像前世那樣郁郁寡歡的離世,又看了一眼遠去的馬車,她輕輕握著李欽遠的手,收回目光,同他說,“走吧?!?/br> “好?!?/br> 沈紹和顧迢的離開,在這偌大的京城也沒有引起什么水花。 唯有長平私下被人提起過幾句,但也礙著天家威嚴,不敢多加議論......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顧無憂是在一個月后接到顧迢的來信,說是已經到江陰了。 陛下終究還是開了恩,沒把沈紹分配到什么極苦之地。 江陰雖然路途遙遠,但勝在民風開化,百姓也淳樸,顧迢在信中說自己開了個小私塾,教一些孩子讀書寫字,讓她寬心......顧無憂能夠透過那信中的幾句言語看出二姐的開懷,心里那塊大石頭也終于是落下了。 而就在她提筆要給二姐回信的時候,外頭卻傳來了北狄出兵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