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頁
這會她坐在馬車里,正語氣關切地同人說道:“韓伯父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別擔心,韓伯父為人一向清廉,絕對不會有事的?!? 韓家兩個兒子,其余都是女兒。 如今兄長還在外頭公干,父親又進了大理寺的牢獄,家里全是女人......韓子謙這幾日每天不是打關系去大理寺,就是在家里寬慰母親、meimei,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差了一大截。 這會聽到顧迢所言,他也只是渾渾噩噩的說道:“若是別人查辦,我自然不怕,可查辦此事的是沈紹,當初父親檢舉沈大人,害得沈家家破人亡,我怕沈紹他會......公報私仇?!?/br> 這話 剛落。 秋月就皺了眉。 這位韓先生從前看著文質彬彬、性子為人都算不錯,她私下還一度幫人說話,想攛掇小姐跟他在一起,哪想到如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韓子謙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臉色微變,猛地抬頭,和顧迢說道:“阿迢,我......” 顧迢溫聲同他說道:“我明白的,你最近兩頭跑,太累了?!?/br> “不過——”她頓了頓,后話卻說得十分堅定,“我相信沈紹不是這樣的人?!?/br> 韓子謙聽著她話中藏不住的維護,心里越發難受,他剛要說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抬眸看去,便瞧見沈紹,他似乎根本就沒瞧見人,橫沖直撞地往這邊過來。 韓子謙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馬,神色微變,步子也不住往后退,可那馬跑得實在太快了,他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 “韓大哥!” 顧迢卻沒瞧見沈紹,只看到韓子謙摔倒在地,她連忙下了馬車,走到人跟前把他扶了起來,擔憂道:“你沒事吧?” 韓子謙語氣蒼白地說道:“沒,沒事?!?/br> 顧迢又看了他一會,見他的確沒有大恙,這才松了口氣,余光瞥見身后的馬,又皺了眉......這里住著的都是達官貴人,平時哪有人敢在這橫沖直撞? 她不喜歡訓斥人,可這會也有了幾分氣。 轉過身,剛想和人說道幾句,卻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睛里。 男人一身緋色官袍,高坐在駿馬之上,此時正微垂著眼簾看著他們,亦或是......她,從前溫潤如玉的男人,即使現在看到旁人也是溫文有禮,可此時望著她的眼睛卻如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寒冰。 他就這樣抿著唇,看著她。 顧迢就算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沈紹,更沒想到剛才橫沖直撞的男人竟然會是他,她一向溫和,不僅是心性如此,也有身子的緣故,戒燥戒怒,不宜大喜大悲。 這些年,她一直做得很好。 唯有幾次...... 也都是同一個叫沈玉謙的男人有關。 而此時,那個男人穿透歲月河流、穿破虛幻夢境,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讓她那顆平靜多年的心終于又一次快速跳動起來。 心跳得越快。 顧迢的臉色就越白,她手捂著心口,呼吸也驟然變得急促起來。 “小姐!” “阿迢?你沒事吧?!” 韓子謙伸手扶住她,秋月也連忙從馬車里拿了顧迢常用的藥。 沈紹沒想到顧迢會變成這樣,神色大變,也顧不得和她置氣就翻身下馬,“你......”話還未說完,就看到有只東西掉在腳邊,腳下步子頓住,他彎腰撿了起來。 卻是一只繡著“謙”字的......藏藍色青竹香囊。 這里三個人,他不知道這只荷包是誰掉的,可他知道這是出自顧迢的手筆。 謙..... . 韓,子,謙......?。?! 他抬頭,看到韓子謙搭在顧迢肩上的手,還有面上藏不住的關懷神情,目眥欲裂,手上的力道重得似乎能把這只荷包撕碎,可看到顧迢發白的面孔,他閉了閉眼睛,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過去。 顧迢已經被秋月和韓子謙扶著上了馬車。 車夫也怕出事,手中的馬鞭一揚,連忙往家的方向趕。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只掉落的荷包,也沒有注意到還站在一旁的沈紹,而沈紹眼睜睜看著那輛馬車離開,終究還是舍不得,翻身上馬,一路跟著那輛馬車而去。 直到到定國公府—— 顧迢經了一路的休整,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不過秋月還是緊張她的身體,等下了馬車就扶著人往里頭走,又吩咐人去找大夫。 韓家和顧家一向交好。 韓子謙生怕顧迢出事也跟著進去了。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已是兩刻鐘之后的事了,看到巷子口的沈紹,他神色微怔,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看著這個從前的同窗好友,韓子謙低聲說道:“她沒事了?!?/br> 沈紹仍舊坐在馬上,聞言也只是垂下眼簾,神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在這待那么久并不是關心顧迢的身體,手中韁繩拐了個彎,馬兒乖乖地轉了個頭,要離開的時候,他把手里死死捏著的那只荷包朝韓子謙扔去。 半句話也沒說,就策馬離開了。 韓子謙莫名其妙地看著手中這只荷包,不解沈紹的意思,剛要把人喊住就聽到身后有人喊他,“韓先生?” 卻是剛剛由白露扶著走下馬車的顧無憂。. “樂平郡主?!表n子謙朝人拱手一禮。 他行完禮也沒久待,朝人點了點頭,便轉身朝巷子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