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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笑笑不說話。 外頭小廝不知該怎么做,還是垂首候命,等到顧無忌發了話“行了,就這么去說吧”,他才應聲離開。 等人走后,顧無忌還是沒有動身,喝著茶,和人閑話家常,又問起顧九非的情況。 常山笑著答道:“九少爺的筋骨不錯,不過他這個年紀想練得扎實恐怕難了,屬下便打算教他拳法,用來強身健體?!?/br> 顧無忌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 他這個兒子性子沉靜,也不跟他似的,打小就是個皮實的,平日家里親兵這么多,他又不去打仗作戰,練武也不過是固本強身罷了。 “李岑參的兒子倒是不錯?!焙戎璧念櫉o忌突然提了這么一句,說完又笑道,“比傅家那小子有出息?!?/br> “都是孩子,您平日總是虎著一張臉,哪個小輩不怕您?”常山笑他兩句,又給他續了一盞茶,才又說道:“不過魏國公的這個兒子的確是個出息的?!?/br> “京中這么多世家子弟,也就這位李七公子會走路的時候就請了師父學武,還是軍營里出來的人,昨兒個那樣的情況,要不是他出手幫忙,恐怕還不一定能制服那匹瘋馬呢?!?/br> “可惜――” 他話鋒一轉,似有嘆息,“自打他母親去后,這孩子也就不成樣子了?!?/br> 顧無忌卻覺得這孩子孝心可嘉,皺眉駁道:“李岑參那個悶葫蘆每天就知道打仗作戰,一年到頭也不著家,這孩子沒走歪已經不容易了?!?/br> 常山很少見他如此夸贊一個人,還是一個晚輩,不禁詫道:“您倒是很看重他?!?/br> 顧無忌倒也不是看重,只是看著李欽遠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自己,又念他昨日之功,張口道:“日后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總歸,我還欠著他一個人情?!?/br> “是?!?/br> 常山逗趣道:“您要喜歡,倒不如給咱們郡主招個郡馬?!?/br> 話剛說完,一向疼女兒的顧無忌就沉了臉,沒好氣的罵道:“你這老東西現在嘴巴是越來越沒個把門了!”他喜歡李家那小子是一回事,給女兒招郡馬是另一回事。 這能一樣嗎? 嘖。 常山似乎早就知道是這樣一個結果了,也沒說什么,只是笑道:“您吶也別總是看不上這些孩子,郡主過了年就十六了,總歸是要嫁人的?!?/br> “要我說,其實京家那孩子倒是不錯,性子好,讀書也好?!?/br> 顧無忌皺著眉,看起來還是不大高興,要只是單單把他們當小輩看,自然是都不錯,可要是把這些小輩當做自己的未來女婿,那可沒一個讓他合意的。 手里的茶也喝不下去了,淡淡道:“這事以后再說吧?!?/br> * 代王蕭北勤在花廳里坐了快有兩刻鐘了,時間過去越久,他就越忐忑不安,他是個膽小怕事的,明明都姓蕭,卻連個官職都不敢要。 每天不是在家里逗逗鳥,就是喝喝茶作作畫,行事比誰都要小心。 為了怕龍椅上的那位多心,這么多年,他連兒子都不敢要,家里也就蕭意這個女兒。 原本以為就他這樣小心度日,肯定不會有麻煩了,可誰能想到他這個打小就懂事聽話的女兒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在書院行兇害人,害得還是定國公的千金! 昨天知道這事的時候,他差點沒當場暈過去,本來是想昨兒夜里就帶人過來請罪了,可念著時間晚了,這樣上門反而不妥,只好一夜沒睡捱到今晨。 今天天剛亮,他就急匆匆帶著蕭意過來請罪了。 沒想到來了還見不到人,如坐針氈似的,蕭北勤實在是坐不下去了,想問小廝,但見他垂眉斂目,嘴巴里的話又吐不出,只能站起來在屋子里踱著步,目光掃到坐在一邊的蕭意,又怒火中燒一般,咬牙罵道:“你還有心思喝茶?!” 蕭意喝茶的動作一頓。 半響,她什么都沒說,把手里的茶盞放到高案上。 可蕭北勤的怒火顯然還沒完,他就像是藏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只能把怒火對向蕭意,壓著嗓音罵道:“待會給我好好請罪,定國公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算要你給樂平郡主磕頭請罪,你也給我好好受著!” 越說。 他就越氣,“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是不是?還是覺得咱們家的日子太好過了?!” 蕭意沒說話,只是平鋪在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緊握了起來。 她指甲原本就長,現在幾乎是嵌進皮rou里了,可她卻已經感覺不到疼了......身體上的疼,哪里比得上心理上的疼?從昨天傍晚到現在,她身邊的一切就好像顛覆了一般。 從小疼她的父親埋怨她,以前敬畏她的那些姨娘更是直接冷嘲熱諷,就連家里的那些奴仆也都在私下說道她的不是。想笑。 但臉上的疼痛卻讓她笑不起來。 昨天晚上,她的好父親第一次動手,當著一眾姨娘和家仆的面前,給了她三巴掌,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挨打。 她甚至還能回憶起那個時候的情緒,傷心,失望,不敢置信。 她原本以為就算發生這樣的事,從小疼愛她的父親也會站在她這邊,他或許會失望會生氣,會恨鐵不成鋼,但他會帶著她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可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