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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也吃?!彼秩ベI了兩份,說:“閨女好了,我們也不用再攢錢帶她去看病,我倆都有工資,家里沒債,不用再省吃儉用了,以后想吃肯德基我們周末就過來?!闭f著說著他眼睛就紅了,他跟妻子都是老師,兩人都有收入,在明酥沒摔傻前,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很逍遙。自從明酥摔傻后,兩人都精打細算地過日子,暑假寒假都帶著小丫頭各個城市跑,去省醫院、軍區醫院,南方到北方跑了個遍,聽說哪里有治頭顱疾病的專家一家三口往哪里跑,上半年的工資暑假用,下半年的工資寒假用,花干凈了繼續回來上班攢錢。 這個暑假一家三口就待在家里,黎玉琳跟明仲夏一心教明酥說話,最開始不論說什么她都像聽不懂似的,慢慢地像個才學舌的小孩一樣,機械地會開口喊爸媽了,再喊“明酥、禾苗”她也知道是在叫她。 “明酥,有人敲門,你問是誰?!崩栌窳照驹趶N房門口下指令,她動作很靈活,就是聽懂的話少,像開門關門她都由著性子來,黎玉琳就著重訓練她日常生活中常遇到的場景,免得出去后她的反常讓人笑她是傻小孩。 明酥抿嘴笑不說話,早在敲門聲響起之前她就聽到人聲了,這人她見過,有印象的。 “奶?!彼九九苋ラ_門,頭仰著看到老人手上挎的籃子,熱情地又喊了一聲。 “哎,乖妮還記得奶奶呢?”老人從籃子里掏出個大桃子遞給她,說:“奶都洗干凈了,趕緊吃?!?/br> “媽你怎么來的?”黎玉琳倒杯水給婆婆,問她要不要洗個臉。 “我在樓下面洗了臉上來的,不洗了,我坐村里的手扶來的?!崩先俗?,問:“仲夏呢?不在家?” “要開學了,他去學校開會去了?!?/br> 一說及開學,兩人都靜了下來,堂屋里只余明酥嚼桃子的脆響。 “開學了明酥咋辦?你還帶她去教室?她現在可有自己的主意,又不大聽話,估計在教室是待不住的?!彼屑毧戳搜蹖O女的額頭,那里有個瓶口大的痂印子,就是從滑滑梯上摔下來磕的。 黎玉琳苦笑,明酥何止是不大聽話,她現在毛病多得很。鬧覺,夜里不睡白天睡,掰了一個月才算是好了點,午覺提都不敢提,中午睡了就喊不醒,天黑了她精神的像只夜貓子,老是想跑到外面去。一整天閑不下來,在家摳墻縫,在外扒草皮,還動不動學鴿子叫,叫聲又不正宗,扯腔拉調的時候更像是報喪的夜貓子。 她也不敢再帶女兒去學校,現在明酥摔的那個滑滑梯她都不敢走近,一旦靠近,明酥躺倒在滑梯下面滿頭血的畫面就會回想起來,那時候真是進氣少出氣多,怎么喊都不應,只有手指頭還能動。 “我不去上班了,我孩子最重要,我再帶她一兩年,等她上學了我再去上班?!崩栌窳掌D難地說,但沒辦法 ,失而復得的最珍貴,明酥從小就多災多難,她怕她經不起下一次意外。 “胡說,最難的時候你都在工作,這都緩過來了哪能辭職在家帶孩子,你現在貼身守著她,還能一直讓她跟著你了?”老人理解兒媳寶貝孩子的想法,現在家家都只有一兩個娃,都看得嬌,“以前明酥是病了只認你,回家是你在哄,去學校上課你也帶著她,她像是長在了你背上,都快成了你的另一層皮了。松松手,她現在已經是正常娃娃了,你也該過正常日子了,你還沒三十歲呢,別活的跟我這個老婆子沒差,去跟同事聊聊天逛逛街,買兩身顏色亮的衣服穿?!?/br> 她看向孫女,繼續說:“禾苗我帶回去養,每個周末我送她回來或是你們回村看她,等她能上小學了再回來?!?/br> 黎玉琳一聽下意識地拒絕,明酥在一歲半時從板車上摔下來就是在村里摔的,她古靈精怪的女兒摔成了傻子,她不放心再由孩子獨自一人回村里,孩子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安心。 能有這個決定也是她下了狠心的,孫女在她手里摔成了傻子,哪怕不是她造成的,兒子兒媳都沒怪她她也自責,“我盯著她,吃飯走路睡覺都跟著她。我來盯著她,你們好好地過日子,你們還年輕,別被孩子纏的沒了正常的生活?!蹦腥诵幕?,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她也不敢擔保他不會犯錯,以前是有明酥的病在前面頂著,這小夫妻兩個身上都綁著大石頭,墜得兩人是一條心?,F在明酥病好了,兩人身上都輕松了,這時候男人最愛找刺激來慶祝放松。她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小兒媳是個好女人,她不該繼續命苦。 明酥奶奶在鎮上住了兩天,反復擔保反復勸說,堅決反對的黎玉琳態度軟化,不軟化也沒辦法,孩子不能再帶去學校,讓她辭職她也猶豫,目前來說,明酥跟她奶回村住周末再回來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在小學開學的三天前,明酥大包小包地跟她奶坐上手扶車。 最初她還興奮,看冒著黑煙的手扶車跑起來了她媽還沒上車,急得跺腳要下車。 “還回來的,你現在這個急樣子要是早點表現出來,你媽也不至于傷心地掉眼淚?!崩先吮ё∷?,“小冤家,你可得好好的?!?/br> 能看到的房屋越來越少,土坡和樹木入眼,熟悉的泥土味和樹木的清香被風送進鼻子,明酥忘掉了鎮里的爸媽,忍不住又“咕咕”起來。 “咋了?跟誰學的,拜夜貓子當師傅了?可別叫了,不好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