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頁
而且,根據她看過的那么多虐心小說來看,惹怒了裴名,吃苦受罪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宋鼎鼎生硬的臉色微軟,她抬手扯了扯裴名的衣袖:“我不想見血?!?/br> 這句話,算是還了裴淵出手相救的人情。 她沒有辦法阻止裴名拿回自己的心臟,復仇,早已經成了他心中的執念。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裴淵免于折磨,死的痛快點。 裴名似乎是察覺到了她話中的用意,垂眸看了她一眼,臉色稍稍好看了些,漆黑的眸中也有了一絲溫度:“好?!?/br> 許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裴淵看向宋鼎鼎,嘴角清淺的笑意漸濃:“這是弟妹?” 宋鼎鼎沒說話,只是把腦袋往裴名胸口埋得深了些,似乎并不準備回答裴淵的問題。 她此刻心力交瘁,只想眼不見為凈。 一直沉默著的裴名,卻難得輕輕‘嗯’了一聲,他將宋鼎鼎摟的緊了些,拿著慈悲走近了裴淵:“翠竹跟你說過我什么?” 裴淵愣了一下:“翠竹姑姑說,你跟我長得很像,連性子都是一模一樣……” 裴名打斷了他的話:“那她有沒有告訴你,你胸膛里的心臟是我的?” 裴淵唇瓣輕蠕了兩下,黑玉似的眼眸中盛滿了恍惚,他垂下頭,指尖輕輕落在心口:“這是你的……心臟?” 裴名看著他臉上的驚詫和無措,輕嗤一聲,只覺得有些可笑。 裴淵被魔域的兇獸掏了心臟,毀了元神,早已是命不久矣。 可他撐了這么久,便是因為天君不擇手段,從白洲手里拿到了可以短時間內續命的生蠱。 裴淵身為曾經的天族戰神,在昏迷這么久,好不容易醒來后,怎么會連體內是不是自己的心臟,都不知情? 更何況,裴淵既然知道他的存在,就應該清楚關于他的一切。 他便不信,裴淵知道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會不向翠竹追問他的母親是誰。 如果裴淵知曉他的母親是魔域公主,以裴淵嫉惡如仇的性子,定是該打破砂鍋問到底,詢問清楚天君為何會跟一個魔域女子有牽扯才對。 就算裴淵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天君和龍族公主隱瞞其中,裴名也不覺得裴淵無辜。 倘若裴淵無辜,那他呢? 他眾叛親離,孤身一人,從出生就活在一場精心編制的謊言之下。 裴淵至少還有愛他,關心他,簇擁他的人,而裴名卻什么都沒有。 他甚至連活下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嘰喳的喜鵲,被驟然轟鳴的雷電驚嚇跑了,裴名看著陰郁的天色,回過神來,眸光落在臉色煞白的裴淵身上。 他還沒開口,裴淵已是搶先說道:“他們追來了……快,帶我走!倘若我的心臟真是你的,我定會將心臟還給你!” 裴名眸色微沉,緩緩抿住了唇。 宋鼎鼎說她不想見血,而此刻也并不是他拿回心臟的最佳時機,剜心過后,他便需要信任的人立即幫他更換胸腔內的石頭心臟。 如今天族的人已是追了過來,他在秘境之中耗費了太多靈力,又該到了要換血的日子,繼續拖下去,只會讓他陷入不利的險境。 裴名抬起手臂,拇指與食指疊放,輕打了個響指,蝶翼藏著神秘花紋的血蛺蝶憑空而出,猶如凋零的枯色花瓣般,散落縈繞在他周身。 他指尖向前一點,那大片大片的血蛺蝶,便朝著裴淵的方向飛去。 裴淵不躲不避,任由血蛺蝶將他吞沒,宋鼎鼎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他猶如云煙般消散的身影。 她想起裴淵方才顫抖的嗓音,下意識看向裴名,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下頜線上:“他……死了?” 裴名聽到她低喃似的聲音,垂下眸子,遙遙看向秘境中火山上的幾人。 他們神色各異,或是悲慟,或是呆滯,卻是同樣的沉重和陰郁。 火山灰像是霧靄一般朝著天空滾滾升去,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guntang沸騰著的熔漿直通云霄,向上噴薄而出。 熔漿生生撕裂了秘境,裴名收回視線,扯了扯唇角:“鼎鼎,我只有你了……” “別離開我?!?/br> 宋鼎鼎聞言一怔,總覺得這種話略有些耳熟。 就在她思索著,為何覺得莫名耳熟時,頸后疏忽一疼,她頭腦變得麻木,眼前閃過忽明忽暗的陰影,在暈厥前,總算想起了這話出自何處。 這不就是黑化文里,病嬌反派最喜歡說的話嗎? ——別離開我,我身邊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下一句應該是什么來著? ——聽話,不然你會很疼的。 宋鼎鼎突然覺得,自己跳火山是一件十分沖動并且愚蠢的事情。 若不是因為她往下跳,裴名就不會喚醒她身上的契約束縛,風頭倒是被她出盡了,可最后家也沒回去,如今又要落在他手中。 果然沖動是魔鬼。 她緩緩闔上雙眼,帶著一絲不甘和懊悔,思緒戛然而止。 …… 宋鼎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的她,置身仙境。她看到云煙霧繞中,身姿婀娜的仙子們手捧樂器,載歌載舞,曲聲裊裊猶如仙樂。 有人向她敬酒,還有人稱呼她為雨司大人,她被眾人簇擁著,緩步離開了仙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