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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怔愣之際,黎枝已是搬著小板凳進了屋:“jiejie,我先睡了?!?/br> 為了省錢,黎枝摸著黑進去,支開了半扇窗戶,也沒有點蠟燭。 這一夜,宋鼎鼎坐在院子里一直到天亮,她想了很多,她想不通為什么好人不償命,她只知道黎枝不應該死。 直到翌日天明,黎枝梳洗過后,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她本是要去隔壁劉嬸家,陪著劉嬸嘮嘮嗑,順便納些鞋底,拿去城里賣。 但她看見宋鼎鼎,突然想起柴房里還躺著個大活人,連忙打開了柴房的門。 黎枝的動靜太大,驚得裴名睫毛一顫。 “你來做什么?” 他半闔著眼,嗓音略顯清泠。 黎枝昨晚上送走黎畫后,便將他忘在了腦后,這時候正是初春,雖然冰雪融化,卻還是冷的。 他昨日一整晚都在柴房泥土地上,她還以為他被凍死了。 見他無礙,黎枝松了口氣:“地上涼,我給你墊些干草?” 裴名沒說話,她也不知道他是同意了沒有,有些手足無措,便朝著宋鼎鼎的方向看去。 她還沒看到宋鼎鼎,就聽見他道:“你在看什么?” 從昨日,裴名就發現,黎枝每次跟他說話之前,都會下意識的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但,明明那里什么都沒有。 更甚之,她昨晚上,還在院子里一個人自言自語,像是頭腦有什么問題。 黎枝聽聞這話,連忙低下了頭:“沒有,什么都沒有?!?/br> 裴名打量著她,良久,他緩緩道:“給我倒杯茶?!?/br> 與其說是請求,倒不如說是在下命令。 黎枝也不介意,她每次去城里賣東西,都會被人瞧不起,他這語氣比起那些人,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我家里沒有茶葉,隔壁劉嬸家應該有,我去借一些?!?/br> 她脾性極好,嗓音軟軟糯糯,倒叫裴名有些不自在:“不必,喝水也行?!?/br> 黎枝小跑著出去,挑了水倒進大鍋里,放了兩把洗干凈的馬齒莧,踩在板凳上拿著舀湯的長勺子,在鍋里攪了兩圈。 她還記得宋鼎鼎的話,馬齒莧是清熱利濕、解毒消腫的藥草,反正這東西院子里長得到處都是,又不用花錢,兌在水里煮著喝也好。 裴名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微微闔上眼。 六絲蛛的毒液,比他想象中要厲害許多,不過問題倒也不大,就是要多浪費幾日時間來解毒。 他問道:“你哥什么時候回來?” 黎枝沒有多做思考:“三五天?!?/br> 她正等著他繼續問下去,他卻像是啞巴了一樣,閉著眼盤坐在地上打坐。 黎枝撇了撇嘴,將燒好的馬齒莧水盛出來,裝在碗里遞到了他面前。 裴名接過破舊的瓷碗,正準備喝,卻見她伸手攔住了他:“剛燒好的,燙嘴?!?/br> 言外之意,便是讓他吹一吹再喝。 他抬眸輕瞥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懸在空中的手臂沒動,視線落在被她叩住的手腕上。 膽子真大,竟敢碰他。 若是知道他就是神仙府的無臧道君,怕是要嚇得連夜卷鋪蓋逃跑。 黎枝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連忙松開了手。 裴名垂下眼眸,仰頭將碗里剛燒好的水,一飲而盡:“無妨?!?/br> 他喝完之后,將破碗還給了她。 黎枝把放在鍋蓋上騰熱的雞蛋,拿了下來。 她本想直接離開,但想起他還餓著肚子,糾結了一番,還是轉過身,將雞蛋塞到了他手里。 裴名看著一陣風似的,快步離開的小姑娘,微微一怔,垂眸看向掌心里躺著的雞蛋。 這顆雞蛋熱騰騰的,為他蒼白無色的手掌,添了一抹淡淡的紅。 他骨節明晰的指尖微攏,緩緩握住雞蛋,guntang的溫度滲入掌心,仿佛將他冰涼的血液也暖得熱了。 那柴房太小,而宋鼎鼎又需要跟黎枝保持距離,是以黎枝在柴房的時候,她基本都是站在門口外。 方才他問黎枝在看什么,驚得她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還以為他也能看到她。 黎枝一走出柴房,宋鼎鼎便叮囑道:“他是修仙之人,耳力跟眼力都是極好,往后說話最好避著些他?!?/br> 她點點頭,從屋里翻出做女工的東西,裝在籮筐里,走到了隔壁去。 昨日陪同她一起洗衣的婦人,便是住在她隔壁的劉嬸。 劉嬸是寡婦,膝下育有一子,跟黎畫一樣,也在城里拜師學劍。 平時黎畫不在家,都是劉嬸幫忙照看她。 見她來,劉嬸招呼著,將剛蒸出來的野菜包子拿了出來,趁熱塞到她手里兩三個。 黎枝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還給劉嬸,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叫喚了起來。 黎畫會給她買米,買面,但這些糧食都太貴了,她不舍得吃,就把面粉都做成了干面條。 面條晾曬好了,每天晚上煮一把干面條,她吃一半,給家里的大黃狗一半。 便是因為每日只吃一頓飯,她才會瘦的這么厲害。 劉嬸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滿是憐惜:“可憐的孩子,快吃吧?!?/br> 黎枝推辭不過,便收下了野菜包子,她在心里合計著,等黎畫買來了云片糕,她就拿來一半送給劉嬸吃。 她吃得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一個包子,看著手里剩下的兩個包子,她猶豫了一下,將包子收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