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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魔域女子,便沒有這些擔憂。 魔域公主心狠手辣,更不在意清白之身,她愿意為了成為魔域第一位女帝而不擇手段。 即便中途事情敗露,當眾人知曉他是為了救活天族戰神裴淵,才委身于魔域之女。 而救命用的心臟也是取用與魔女血脈,并非無辜可憐的普通女子,天君最多被天帝責罰一番,念在他救子心切,也不會將他如何。 畢竟,誰讓裴名是魔域公主所生的子嗣,沒有人會同情一個魔女的孩子。 天君本性自私,能不能救活裴淵排在第二,而排在第一的則是他自己——他不愿為裴淵蹚一點渾水。 要不然,他完全應該能考慮到,魔女的血脈帶有煞炁,并不是最適合換給裴淵的心臟。 翠竹緩緩低下頭,什么都沒說,只是繼續冰敷著龍族公主臉頰上的巴掌印。 她們兩人在院子里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宋鼎鼎就趴在廂房門縫底下偷聽,將龍族公主的話盡收耳中。 她方才以為,那男人不是修仙界的頂流,便是天界的神仙。 只是沒想到,他卻是天族的血脈子嗣。 宋鼎鼎胸腔微微起伏,忍不住罵道:“爛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龍族公主跟天君一樣,都不是什么好鳥。 她不能說人人生來平等,但任何生命都應該受到尊重,即便無臧道君是魔域公主的血脈,這也不能成為天君剜走他心臟的理由。 門外的說話聲消失,翠竹冰敷過后,很快便離開了院落,回了少年的院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宋鼎鼎也不知是被男人踢得,還是被氣得,小腹微微作痛,只得臉色煞白的蜷起身子。 東廂房是裝雜物的地方,屋子里沒有炭盆,寒流從門縫緩緩滲入,她身上還穿著少年單薄的綢袍,凍得手腳發麻,唇瓣不住打著寒顫。 她知道自己不能睡過去,這樣天氣惡劣寒冷的情況下,只要她昏睡過去,怕是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宋鼎鼎強忍著身體的疼痛,朝著屋子里匍匐而去,她不知道龍族公主什么時候才能想起她來,反正她最好在他們想起她之前,盡快離開這要命的地方。 她動作緩慢艱難地向前爬去,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爬到內間去,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起了鏡子。 雖然是雜物間,但存放的物品大多是不常用的擺件和裝飾品,像什么珊瑚盆栽,雀翎插瓶,如意多寶格圍屏之類的東西。 宋鼎鼎不放過任何被防灰罩布蓋住的物件,一直翻到天色全黑,屋子里不見一絲光亮,這才罷休。 看來,這東廂房里根本沒有鏡子。 或許是翻找的過程中,她廢了太多力氣,脊背后滲出細細的薄汗,起初汗水滾熱,倒不覺得冷了,只是涼下來后,粘在身上冰涼黏膩,讓她感覺十分難受。 門外悉悉索索傳來聲響,宋鼎鼎循著聲源看去,卻見東廂房外的窗戶被人支了起來。 她蹌踉著站起身,扶著身旁的雜物,緩緩朝窗戶那一側走去。 一人高的窗格外伸進來一只干癟黝黑的手掌,掌心里攥著食盒,手臂微微搖晃兩下,似乎是在示意她接過去食盒。 宋鼎鼎壯著膽子,墊著腳接過食盒,迎著月光看清楚了來人的面貌,原來竟是啞奴。 相比起翠竹,她覺得啞奴看起來更為溫和無害,或許是因為他長得有些像她外公。 她知道他是聾啞人,所以才會起名叫啞奴,龍族公主叫他來送飯,何嘗不是在小心提防著她。 宋鼎鼎連比劃帶說話,希望啞奴可以幫她找來一面鏡子,但她不清楚鏡子的手語應該怎么比劃,只能在屋里干著急。 就在她以為啞奴要轉身離開時,卻見他低下頭,從腰間掏出一只藍皮小本子,拿著炭筆在本子上,緩緩寫下一個字:鏡。 雖然沒有任何標點符號,表達不出啞奴想要問她是不是要找鏡子的本意,但宋鼎鼎還是看懂了他想表達的意思,連忙點著頭:“鏡子,對,我要一面鏡子!” 啞奴點點頭,樸實無華的對著她笑了笑,而后在鏡子上寫下兩字:明天。 宋鼎鼎這才發現,原來他能讀懂唇語。 她知道啞奴是準備明天來送早飯時,一并將鏡子給她送進來,輕啟唇瓣:謝謝你,請不要讓別人發現,你給我拿鏡子的事情。 啞奴點點頭,將窗戶重新放了下來。 翠竹只將房門鎖上,卻并沒有將窗戶密封釘上,雖然在房間外布下了結界,但那結界根本不是防人進來的結界。 要不然啞奴又怎么能靠近東廂房,還開窗戶給她送飯。 她不知道這結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總之宋鼎鼎覺得翠竹是個很聰明的女子。 顯然翠竹根本不在乎她會不會跑出去,因為就算她去找少年幫忙,將一切實情說出來,也并不能實質性幫助到少年什么。 知道實情的少年,定然會去質問龍族公主,可質問又能怎么樣? 龍族公主不會因此而放過他,知道實情后的他,面臨的只能是被囚禁的命運,直至他被剜心的那一日,才能得到解脫和自由。 如果不能真真正正的將他救出火海,那她還不如什么都不做。 最起碼,這樣能讓他在臨終之前,享受最后安穩寧靜的日子——哪怕是活在龍族公主用虛情假意所編織的夢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