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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種雙刃短劍在三陸九洲并不常見,因為它短小鋒利,只適合貼身防衛,或近戰暗殺,并不適用于日常修煉。 傳聞無臧道君當年一人屠十城魔修時,用的便是這把慈悲,三陸九洲將他奉為殺神,連帶他手中的慈悲也成了殺人兵器中的爆款。 旁人都以為無臧道君手里拿著生銹的復制品,卻不知這布滿血銹的短刀才是慈悲本尊。 花叢中一聲低不可聞的悶哼,喚回了黎畫的思緒,他的視線落在宋鼎鼎染著鮮血的衣襟前:“怎么樣,還有知覺嗎?” 她搖了搖頭:“麻了?!?/br> 起初被蛇牙咬過的地方,還隱隱有些刺痛,不過眨眼之間,傷口已是麻痹到像是打了麻醉針,連疼痛感都被吞沒了。 沒有疼痛感,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宋鼎鼎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向裴名受傷的手臂。 果然只要他一受傷,她就心臟疼到爆炸,早知道要承受雙倍痛苦,還不如兩口都咬在她身上。 宋鼎鼎掙扎著爬起身,掀起裴名的衣袖,露出他手臂上滲血的毒蛇牙印。 她皺了皺眉。 公主說,需要把毒蛇血吸出來。 言情文里經常出現這樣狗血的橋段,但她就不明白了,為什么非得吸出毒血,難道用擠的不行嗎? 要是男女主有個口腔潰瘍,或者一不小心把沾著毒血的口水咽了,那等吸完毒血,差不多也就可以白布一蓋,開席上菜了。 機械音在耳邊突兀響起:“根據古早文第一百三十八條書中法則規定,男女主昏迷時喂藥,一定要以唇哺之,對嘴喂完藥湯?!?/br> “男女主被毒蛇咬傷,絕對不能擠出毒血,吸出毒血方為正道。請宿主遵守書中法則,并盡快為裴名清理傷口?!?/br> 宋鼎鼎:“……” 見他傷口大面積泛青,她嘆了一口氣,掌心圈住手臂受傷處,垂頭覆上毒蛇牙印。 鐵銹味充斥口腔,污血染得她唇角殷紅,裴名看著她臉頰上的淚痕,微微失神。 害怕成這樣,還想著給他清理傷口嗎? 她裝得這般深情。 差一點,又將他騙過了。 世人皆以為,他手中慈悲是上古神器,其實不然。 慈悲是宋鼎鼎給他的。 他生在世外桃源,從未見過外人,據說他父親是天族皇子,母親是尊貴的龍族公主。 父親很少與他見面,他由母親撫養長大,母親待他很好,教他明辨是非、識文斷字,教他禮樂射御書數,將他教養得正氣凜然。 十三歲時,他遇見了宋鼎鼎,她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 她不愛喝茶,不喜歡吃甜糕,也不喜歡琴棋書畫,她說她叫宋鼎鼎,鼎鼎有名的鼎鼎。 宋鼎鼎邀他傍晚見面去游湖,她讓他一定要來,但她自己卻爽約了,他從傍晚等到天亮,也沒等到她的身影。 他天明之前,回了府邸,而后從母親房前經過時,無意間聽到了父親和母親的談話。 父親說,要盡快剜掉小雜種的心臟,裴淵快不行了。 母親說,小雜種才十三歲,他娘親是魔域公主,他血脈里也帶著魔性,還得再養三五年,不然會與淵兒的身體相斥。 這是他第一次從優雅高貴的母親嘴里,聽到如此骯臟不堪的詞匯,而且是用來形容他的。 原來他是小雜種,他是父親無奈之下,與魔域公主達成協議,誕生下來用來救裴名的心臟容器。 沒錯,他是一個容器。 他憤怒的撞開了門,想要與父親爭吵,想要質問母親為什么這樣對他。 但當他們發現他聽到真相后,只是冷靜的打斷了他的手骨和腿骨,而后給他頸間和手腳戴上鐐銬,像狗一樣拴在不見光的地窖里。 想活著,他就得趴在地上搖尾乞求,換取一點可憐的食物,再沒有一絲尊嚴。 在他被囚地窖的第三年,失蹤的宋鼎鼎,重新闖進了他的生活。 她經常趁夜溜進地窖,將隔三差五就要被打斷長歪的腿骨接正,還給他煎藥熬湯,對他無微不至。 她送給他一把雙刃短劍,她給這把短劍起名叫慈悲,因為她說相信長大后的他,肯定會成為萬人敬仰的救世主。 她手繪出世外桃源的地圖,說宋家宴請他父母參加中秋宴,待他們明日去赴宴,她就會救他走,讓他恢復自由身。 她還說,裴名,以后我會保護好你。 他相信了她的話,等啊等。 等到日沉西山,等到中秋月圓,可她沒有來。 她像是那日邀他游湖一般,給他滿心期待,再親手將他推入深淵。 后來,他被送去醫修宋家剜心的前一夜,他掙開鐵鏈匍匐到她腳下,他拿著她送的慈悲,質問她為什么不守約定,帶著最后的期望祈求她帶他離開。 但她沒有,她冷眼看著他,然后喊來了她的族人。 他們拿走了他的慈悲,用慈悲剖開了他的胸腔。他這才知道,原來彎月鐮刀狀的慈悲,是宋家剜心臟的手術刀。 “裴小姐……”宋鼎鼎臉色蒼白,擦了擦唇上的鮮血:“現在有知覺了嗎?” 裴名低垂著眼,像是沒有聽到。 她的手抖如糠篩,被毒蛇咬傷的周圍已經完全沒了知覺,麻痹感從胸口朝著四肢蔓延,像是個巨大的黑洞,逐漸將她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