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瘋了(重生) 第7節
大街上,行走的路人只看見一個馬車飛速駛來,與正策馬疾行的男子迎面碰上。 那馬車剛一止步,一個女子就從馬車里被甩飛了出來,眼看著就要血濺當場,一場慘禍即將發生。 然而眾人還沒來得及嘆一聲惋惜,便見那策馬的男子飛身躍起,接住了那女子。 男子著一身月白色云紋錦袍,身量若松竹挺立,將那女子攬在懷里仿佛拎著一個沒有重量的棉花娃娃。 七八個家丁在其后目瞪口呆,冷汗連連。若是剛剛姑娘沒有被救下,他們只怕都要陪葬了。 不遠處一群策馬而來的侍衛終于追了上來,為首的翻身下馬,見這情景以為是有人意欲行刺,立刻讓人疏遠了圍觀百姓。 他抽刀上前,問道:“宸王殿下,是否要帶回去嚴加審問?” 一旁慕家的家丁聽聞這個稱呼,已是齊齊跪下,他們此刻才真覺通體冰寒。 宸王殿下楚寰,乃是當今皇后娘娘的嫡子,身份尊貴。十五歲那年親自帶兵征伐邊國,全勝而歸,未及冠便受封宸王,更是有傳言他殺人不眨眼,是個冷面邪神。 他們竟然撞上了宸王的馬車! 幾個人登時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被喚作宸王的男子面容冷峻,眉目若星,此刻卻對一旁的聲音充耳不聞,只是看著自己懷里的女子。 她的帷帽掉了,臉上的面紗還在,面容隱在其后看不清晰,但卻讓他一瞬間亂了呼吸。 太像了,他夢中的那個女子。 無數次夜里,他驟然驚醒時,手掌抓空,總覺得身邊該有一縷暗香,溫熱繾綣。夢中那令人沉醉的滑膩肌膚,仿佛真的與他交纏多年般,每每令他失控。 兩人落地,楚寰松開了她,目光森冷地睨著這女子。 他的目光迫人,好像在打量著什么。慕笙笙心中膽寒,不愿露出自己對楚寰的天然膽怯。她掐著自己的掌心,始終垂著頭,福了福身,道:“無意冒犯宸王殿下,感激殿下救命之恩?!?/br> 她微微垂著眸子,可不難看出姝色妍麗,是個絕佳的美人。 夢境中的感覺太過真實,楚寰眼底浮現了些異樣:“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聲音低沉,響在耳畔時,慕笙笙心頭一驚,快速道:“臣女賤名不足掛耳?!?/br> 聲音柔美清靈,可難掩瑟縮之態,像是怕極了自己,楚寰眉目間的暗色散去。 不過是一個夢罷了,他竟險些失了分寸,實在是好笑。 他見過太多妄圖以這種方式博的自己青眼的人,欲拒還迎,這女子不過是其中一個,沒什么特別的。 思及此,他翻身上馬,淡淡開口:“紀升,送她回去?!?/br> 慕笙笙身子一僵,回頭去看駕車的車夫,卻見這群沒骨氣的早就跪成了一排,此刻大氣也不敢出。 而尊貴無極的男子撂下了這句話,隨即翻身上馬,手中長鞭一揚,兀自先行離開了。 聽著那噠噠的馬蹄聲消失在耳邊,慕笙笙才放松了下來,渾身仿佛脫水般無力。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竟然都是汗。 她知道兩人早晚要相見,可從沒想過是以這樣狼狽的方式遇見楚寰。 自己可以恨楚宣,恨慕家,可楚寰,對她來說,既是救命稻草,又是毒藥。她感激他毫不保留的愛,但他的禁錮對自己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無論是楚宣還是楚寰,這一世她只想離他們遠遠的,她再也不要做一個只會聽話的傀儡了。 紀升領命駕著馬過來,三兩下重新系好了馬車,微微傾身:“姑娘請上車?!?/br> 眾人的目光洗禮中,慕笙笙一步拆成三步移到馬車邊,紀升始終微垂著雙眸等著她上馬。 堂堂王府一等侍衛竟然成了自己的馬車夫,慕笙笙覺得頭皮發麻。 上一世楚寰也多次讓紀升護送自己,可那時自己是他的王妃,如今兩人形如陌路,不過是遭遇了同一場車禍,換句話說,她的馬車還是造成這場事故的罪魁禍首。 可如今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慕笙笙眼一閉心一橫,上了馬車。 窈窕倩影消失在馬車邊,紀升也松了口氣。 殿下自小認定溫柔鄉英雄冢,早就得了個不近女色的名號,為此有不少人以為殿下有龍陽之好,每每策馬御街上,總有不長眼的男子撞上來,哭哭啼啼,明里暗里表達自己對殿下傾慕已久。 但殿下從未假以辭色。 甚至曾有一落魄書生,幾年科舉未中,便起了攀上宸王殿下的心思。 那一次何其慘烈,那男子當街沖出,撞在殿下的馬蹄下,磕的頭破血流,若不是殿下及時停住了,只怕就要慘死當場,但殿下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策馬離開了。 紀升心里嘀嘀咕咕,若說這女子有什么獨特,那便是即便覆著面,也能看出是個美人,尤其那身段,像極了畫本子里勾人的妖精。 但殿下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這女子言語疏離,看樣子又是想學那欲擒故縱的手段。 將自己的馬交給了手下,紀升便真的坐到了前面為她駕車。起步前,他問道:“敢問姑娘貴姓?” 慕笙笙汗意涔涔,只得扯了個謊:“免貴姓安,勞煩公子將我送到繁英巷安大人家” 安大人是中書侍郎,與慕家比鄰而居,這是她能想到唯一不與楚寰產生交集的方式了。 紀升聞言忍不住笑了。 那馬車旗子上寫著大大的“慕”字,這姑娘扯謊也不高明一些。 他還從沒見過有女子對殿下如此退避三舍,當真有趣! 作者有話說: 楚寰:沒什么特別的。 紀升:不過是身段好些~ 楚寰:…再亂看弄死你! 紀升:阿這… 最新評論: 【笑死龍陽之好】 -完- 第7章 慕家相 馬車一路平穩駛過街巷,慕笙笙靠在車里假寐,回憶著上一世她回到慕家時的場景。 三年前,慕垂遠外放江州時,眾人都拿不準圣上的心思,宋氏說京都的教書先生好,以不愿拖累子女為由,留在了京城。那時慕垂遠本想將自己也留在京城,是慕家的老夫人說,“笙丫頭多番與她長姐不睦,我看還是分開的好?!?/br> 而她當時也不愿離開父親,便隨他一道去了江州。 江州地處偏僻,在那里三年,她過的極為自在,學書認字,針織女工,她樣樣也沒落下。 但是啟程回京城前,慕垂遠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說京城規矩多,宋氏更是多番寄來書信,字里行間是希望慕垂遠能將慕笙笙留在江州替她說個好人家。 有了這些前因,上一世她初回慕府之時,處處小心翼翼,又經逢了船上水賊作亂,她上廳前見老夫人時,便顯得有些懦弱呆笨。 她記得自己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垂著頭站在廳下,老夫人看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冷聲道:“去換身衣裳再來見我?!?/br> 慕笙笙當時不明所以,宋氏熱切地拉著自己的手,溫和道:“婆母,笙笙剛回來,想必還不熟悉這京城的規矩?!?/br> 說著,她將她拉到廊下,左右看了看,語氣關懷又帶了絲惋惜,“女兒家最重要的是溫和知禮,若是打扮的太招搖,是要被人說閑話的?!?/br> 當時的慕笙笙被她這樣一說,只以為自己確實失了規矩,幾乎無地自容。 而隨后出現的慕筱筱笑容滿面,溫柔端莊,親昵地拉著慕笙笙的手,說要帶她去自己的房間換衣裳。 慕笙笙感恩戴德,慕筱筱給她找了一件粗糙的藍繡長裙,雖然她覺得材質普通,但卻信了慕筱筱“女子不可太過奢華”的鬼話。她換上后,跟在慕筱筱的身后,乍一看兩人的衣衫,慕笙笙活像是她的使喚丫鬟。 兩人從屋里出來時,一個女子正在院子里投壺,看見她們兩人,那女子皺了皺眉,直言道:“大jiejie,你從哪里找到這么漂亮的丫頭,是要給三哥哥做通房嗎?” 什么通房,丫頭? 慕笙笙聽了這滿含諷刺的話,一張臉漲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而那時慕筱筱將她護在身后,聲音柔美,帶了些斥責,道:“雪瑤,不許胡說,這是你二jiejie?!?/br> 那時慕筱筱的解圍對于慕笙笙來說簡直是救命稻草,她漲紅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只敢躲在慕筱筱的身后。 慕雪瑤受了斥責,反而更上前來,仔仔細細將慕笙笙上下打量了一通,“嘁”了一聲便離開了。 慕筱筱安撫她:“你離開三年,變了許多,雪瑤年紀小,出言無狀,你不要同她一般見識?!?/br> 慕笙笙那時心里十分感激她,并且對慕雪瑤這個所謂的堂妹十分討厭。 然而后來她被困冷宮時,昔年舊友皆遭了禍,唯一來看望過她的人卻是慕雪瑤。 此刻她靠在馬車上,這些過往即便隔了十數年卻無比清晰。因為她在冷宮的那十年,只有時時刻刻回憶著慕筱筱和楚宣這兩張令人厭惡的臉,才能活下去。 “安姑娘,到了?!?/br> 紀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提醒她此刻已是重來一世了。 慕家的匾額就在不遠處。這里不是什么繁榮的街巷,慕家當年不過是一介書生,是她母親嫁過來后外祖父的提拔才讓慕垂遠在這京城有了一席之地。 可他忘恩負義,在慕家壯大后絲毫不念舊情,甚至恨不得與姜家撇清關系,就連親女兒也被他用來鋪路。 慕笙笙下了馬車,向紀升福了一禮:“煩請公子代我向宸王殿下致謝?!?/br> 紀升也未拆穿她,只道:“安姑娘好走?!?/br> 領著摘星進了慕家大門,穿過花廳和曲折長廊,便到了花園處,幾人高的假山立在中央,四周靈巧地布了噴泉景觀,池面上鋪滿了碧綠的荷葉,營造出了夏日之盛景。 一路走來,遇到不少著紅衫綠袖的丫頭,見到慕笙笙都低著頭一一見了禮。 然而不待她走遠,就開始嘀嘀咕咕: “二姑娘可真好看,這模樣我還從未見過?!?/br> “漂亮管什么用,從江州那種地方過來的,能有什么規矩?!?/br> “可我看二姑娘走路姿勢也好看,不像是不懂禮數的?!?/br> “那姿勢是專門勾搭男人的,你可別亂看?!?/br> 幾個丫頭聽了這話都嬉笑起來,完全沒她放在眼里。 慕笙笙也未在意,慕家由宋氏掌家多年,這府上的丫鬟早就都成了她的心腹,因而莫說是慕笙笙,就是慕家老夫人和慕垂遠都未必指使的動。這些人擺明了是宋氏安排來給她下馬威的,她若將一個字放在心上,那才是中了宋氏的圈套。 正廳擺著一架八扇描金屏風,繞過屏風,便是寬闊的廳堂,處處可見描金用具,立柜架上無數的珍品古玩,可謂闊氣無比。 慕笙笙在丫鬟的引路下走進來,便見慕老夫人著八寶紋藏青色寬袖綢裙坐在上首,面容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