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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在外面行走的不過是一具軀殼,是用來麻痹罪淵法則的小把戲而已。 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要逃出去的想法,沈辭看見了他眼中的世界。 這里簡直就是煉獄,不,比煉獄還要恐怖。 如果說地獄尚且還有盡頭,那這里,不僅沒有盡頭,甚至還會讓你生不如死。 這里充斥著無休止的廝殺,你不會有休憩的機會,閉上眼睛也會憑借本能揮舞著刀刃,因為你不知道何時,你的頭就會被誰砍下,你會受傷,會流血,你會感受到極致的痛苦,但是無論如何,你也不會徹底死去,你只會看著自己成為一攤爛rou,在成為某個怪物身上的一部分后,繼續陷入無休止的爭斗之中。 罪淵下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所有人都死不了,但是所有人都逃不出去。 魘落甚至都忘記自己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但是他還是記得他想要逃出去。 花死咒就是這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在某次他落入淵河深處的時候,那里的一塊崖壁上刻著這種古老的咒術,魘落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被這個咒術所吸引了。 那里藏著這個罪淵不滅的秘密,是一條往生的大路。 只是那里實在是太危險了,單單那洗不脫的因果,想想都會讓他頭皮發麻,但是他實在是太需要這個咒術了,思考在三,魘落最終下定了決心,他打算放手一搏。 這一次,前前后后花費了快百年的時間,一直鍥而不舍,花死咒才總算才總算被他謄抄完全,但是后面有些字跡實在是太模糊了,所以即使他一直堅信這個咒語可以讓他活著出去,但是他還是不敢大意。 因為,他已經等候了太多年了,所以他不能承擔一絲一毫的風險。 于是,他把咒語交給了徐隨,然后將他送了出去。 徐隨是他的分|身,每過百年就會蛻變一次,而隨著每次的蛻變,他都會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這是魘落設置的保護機制,就是害怕有人會發現他的秘密,但是這樣也會有一個弊端,那就是他的修為會隨著蛻變而下降。 不過沒有關系,就連老天也在幫他。 那時候,他才剛走出罪淵不久,就爆發了一次魔靈大戰,他cao控著從淵河底帶出來的鴆魚,將靈界的所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當時靈界的人幾乎是談他色變,但是他也發現了一件事情,雖然以他當時的實力,他其實是完全可以重創靈界的,但是與此同時,淵河暴|亂,暴|烈的魔氣將整個罪淵攪得不得安寧,而每次暴|亂都伴隨著一位靈界大能的隕落。 而淵河每暴|亂一次,淵河中央的那道封印,就會淡上幾分。 雖然很淺,但是很有成效。 所以,在靈界眾人來圍剿他的時候,他裝作不敵,也為保存實力,隕落在了靈界。 魔靈兩界都找不到他的尸首,所有人都以為他灰飛煙滅了,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暫時地茍且。 而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制造更大的暴|亂。 徐隨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百年以后了。 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重生在一個小山村,懵懵懂懂的長大修煉,他的修為進步很快,甚至還被當時數一數二的大宗門看上,拋出了橄欖枝,收他做了關門弟子。 徐隨自然高高興興地入了宗門,他一直都是天之驕子,宗門里所有人看見他,都會自慚形愧的程度,而他也一直都很循規蹈矩。 所以他的人緣也還不錯,但是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金丹期的修為,就可以覺醒本命靈器了,徐隨自然也不例外,而一個人覺醒的靈器的品階也和他的天賦有關,所以被譽為是當世第一天才的徐隨覺醒靈器那天,宗門甚至專門為了他而邀請了不少的人來觀禮。 而后來的事情幾乎可以預料到了,在看見他覺醒的靈器,竟然是一個渾身纏繞著魔氣的妖鈴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徐隨也是怔愣在了原地,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人看著他的神情已經從一開始的仰慕變成了厭惡,徐隨的面色一下變得更加蒼白了。 那時候還是魔靈大戰后沒過多久,靈界對魔族的厭惡簡直刻入骨血,畢竟血|淋|淋的歷史擺在那里,可想而知,覺醒了這樣一個靈器的徐隨,會遭遇到怎樣的非議。 那日的經歷給徐隨造成了巨大的打擊,所以自那日后,他幾乎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月,每日機械地重復著修煉,直到一個月他再走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氣質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一開始溫潤如玉的君子,再見面的時候,連周身都結了薄霜,他變得不茍言笑,不再和同門們交談,只要他走過的地方必定是一片鴉雀無聲。 就這樣過了好幾年,這幾年的日子,徐隨一直在努力修煉,試圖通過精進的修為再次獲得一次夸獎,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的修為,自他覺醒靈器后,修行得愈發艱難。 或許別人在金丹期卡上百年,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對于徐隨來說,這件事情,就極其可怕了。 他面對的,難道只是修為不得寸進這樣打擊嗎? 不是,而是他冥冥之中感覺到,他似乎快要走到他修行之路的終點了。 很多人以為人生最可怕的,就是看不見未來,看不見盡頭,一切都混混沌沌,而對于徐隨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一眼看見了自己的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