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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忙著修煉,百姓對顧淮的愛戴他還是記得一二,自然不可輕慢。反正,只要擺出了要徹查的架勢,時日一久,即便到時候查不出來,最后也是會不了了之,此事就逐漸變成談資罷了。 永嘉帝親政這許多年,早看透了。見朝中再無官員上奏,他終于如釋重負,命無關人等退朝,只留下了顧玄。 賀之舟躬身行禮時,微不可見地望了顧玄一眼。他昨日才從市井流言中得知此事,震怒不已。顧淮是他師長,當年此案不了了之,如今絕不能再次擱淺,害老師一家白白枉死。 即便永嘉帝不算對此無動于衷,但賀之舟很是確定,陛下更關心的是開壇儀式,以及為自己封號的安排。 他必須和聶向晚加快腳步了,否則便會縱容顧玄一步一步,將整個大梁拖向深淵。 --------------------- 成宣離開顧府后,便和許如千馬上趕回了大理寺的驗所。待骸骨運送到了此處,她們便馬不停蹄地開始復原骸骨。 因年久日長,在水中浸泡了許久,許多骨頭一時難以歸類,更別提確認各人的身份。許如千有些驚異,不明白成宣為何如此著急:“這骸骨多得很,你若是想去查天機道和顧玄,可以自己去,別擔心我?!?/br> 成宣起初沒有說清楚自己和顧家的關系,如今更是難以啟齒。她只好避而不答,胡謅道:“沒事,這可是四大案,我要是能破了,就可以名垂青史了?!?/br> 許如千差點被她逗笑。因為實在太過繁瑣,連府衙及三法司別處的仵作都一同調來了此處,大家雖未親見過顧淮,仍是感念他的功績,忙活起來也不顧時日,直到了后半夜,才有些頭緒。 那森森白骨,已按著大約的骨齡和性別,分別安放。足足七具骸骨,驗所已是容納不下,不得不征用了一間空置的衙房,來放置尸骸。 由于大家忙活了一日,還未顧得上判別死因。成宣也覺得茫然無頭緒,既然已確定了殺人手法,那么對于確認兇徒身份來說,最重要的便是殺人動機。 可這一點,是她在大理寺卷宗里無法找到的。即便在此處也不行,爹娘兄長的尸體,并不能讓她確認兇徒下手的動機、時間和具體的手法。 她只能隱約猜出,殺人者非常熟悉顧府的格局,因此才能在不驚動仆役的情況下,進入各人房中殺人;他還了解府中有荷花池,可作藏尸之地。僅憑這兩點,成宣還是無法確認身懷嫌疑之人。 她唯一想到的,便是父親當年結仇的對象。既然是首輔,那定然在朝中樹敵無數,也可能有人眼紅,對他的地位虎視眈眈??伤龑κ嗄昵按罅撼某星樾我粺o所知,到底誰會如此痛下殺手呢? 成宣忽地想起延景曾提及,聶向晚是可信賴之人,為官清廉正直,此次也是因為看不慣顧玄所作所為,才挺身而出。 薛伯父那兒遲遲沒有消息,若她向聶向晚求助的話,也許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 此時此刻,聶府。 聶向晚壓低聲音道:“之舟,我說你還是老狐貍嗎?是老糊涂了吧?這夜里悄悄摸到我府上?” 賀之舟見他蒼老面容掩飾不住的憂心,不由笑道:“你怕什么?我都不怕?!彼麤]心思和老友插科打諢,便岔開話道:“天機道,你那頭查得怎么樣了?” 聶向晚與他多年的交情,怎會不知道他在擔憂什么。在這水深火熱的關頭,竟還摻上了當年顧老師的事情,也難怪賀之舟如此上火。 眼看永嘉帝心思已全然不在國事之上,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加快步伐,盡可能查出當年的真相了。 聶向晚長嘆一聲,把本已熟記在心的書信內容,又對著賀之舟復述了一遍:“據說,近日永安的道壇正源源不斷地將道徒所制作的法器等運往各地,供各地分壇的道壇使用?!?/br> 賀之舟總覺得天機道是些什么歪門邪道,因此鄙夷道:“法器?法器就不能在各地制作,非要從千里之外的永安運送過去?” 聶向晚搖了搖頭,道:“據說是為了配合陛下的祭天儀式,到時候各地便會一同開壇作法。因此守城的禁衛也是對這些法器大開方便之門,不必細細開箱檢查,因為法器都是經由神宗開光,因此獨一無二,只能由永安運出?!?/br> “荒謬!”賀之舟恨恨道。 “還有,關于歷任宗主的遴選,據說是先從各地較為出色的壇主中提拔為副宗主,再從副宗主中選拔。而天機道上一任宗主猝然而逝,當時候任無人,而顧玄就是他的兒子?!甭櫹蛲硌a充道。 “下一步,你得去調查顧玄之父繼任前是何時何地的分壇壇主。也許從他的家族入手,能了解這父子倆的真實身份?!比缃褚矝]有別的法子了,賀之舟也只能這么辦。 此刻,忽地有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清亮的嗓音:“我是成宣,特來求見聶大人!” 一旁的仆役似乎苦勸無果無奈道:“老爺,是大理寺的成宣成大人來找您?!?/br> 聶向晚心中一緊,賀之舟在此處的消息決不能走漏。他怒聲道:“怎么把人帶來此處了?” 仆役有些委屈:“老爺,是您曾吩咐,若大理寺來人,必須放進來?!?/br> 聶向晚這才想起來,為了延景隨時能夠上門來,他的確這么吩咐過。他無言以對,賀之舟拂袖,面色不耐,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要把人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