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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宏順著徐湛的目光看去,搖了搖頭道:“應該是當下擁有的?!?/br> 徐湛吃驚不小,林旭宏小小年紀,卻著實給他上了一課。 “三哥?!绷中窈旰鋈粔阎懽舆@樣叫他。 徐湛隨口應著,倒像是習以為常一般。 “你是不是要回京了?”林旭宏問道。 徐湛笑著打趣道:“不是正如你所愿嗎?再也沒人把你吊起來打了?!?/br> 林旭宏惱羞成怒,嫻熟的一揮馬鞭,迅速從他身邊掠過,讓跟他在后面吃灰。其實先生是極少打他的,即便背不出文章也是高舉輕落,嚇唬居多。想到先生快要離開,林旭宏難免有些失落。 徐湛寬慰他道:“想見我有什么難,但凡中個秀才,你祖父必定八百里加急把你送到我手上來?!?/br> 送林旭宏回了家,徐湛也回到學堂后宅,年幼的南兒腳步蹣跚,端了一碗壽面,歪歪斜斜,費力朝他走來。 徐湛忙是蹲下身接了過來,正想發作下人怎能讓這么小的孩子端碗,便見南兒紅撲撲的小臉笑靨飛綻,稚嫩的聲音對他說:“爹爹吃面!” 徐湛笑了,一手將南兒攬在懷里,一種初為人父時都不曾體會的欣慰和喜悅涌上心頭。 見他脖子上戴了只做工精細的金鎖片,徐湛問:“這是什么呀?” “爺爺給金鎖?!蹦蟽阂痪湓捴炼嘀荒苷f五個字。 徐湛舉頭問走到院子里的妻子:“父親著人捎來了金鎖?” 妙心笑而不語,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步伐從容拾級而下,來到他的面前。 徐湛錯愕的站起身來,怔怔的道:“爹,您怎么來了?” 南兒也棄他而去,張開小手撲向爺爺,祖孫血脈真是天性。 林知望抱起孫兒含笑哄逗,話音卻是冷的:“我再不來,你要讓那幫人生吞活剝了?!?/br> 徐湛心虛的低下頭。 “妙心,帶南兒去別處玩?!绷种麑O子交給兒媳,只帶了徐湛進屋。 徐湛待父親坐定,便一撩衣襟跪下,規規矩矩的叩頭行禮。 林知望端詳他半晌,才對何朗道:“去尋件趁手的東西來?!?/br> “是?!边@種事何朗應的快著呢。 “爹……”徐湛局促的喊了一聲,并未得到回應。 何朗四下看看,見門后杵著根細長的藤條,那是徐湛用來教訓林旭宏的,已經很久沒開過光了,滿是灰塵,只見何朗用衣袖抹了一遍,雙手捧了過來。 林知望接過藤條在手中抖抖,來到他身后踱了幾步,冷不丁一鞭子甩了上來。 徐湛疼的險些跳了起來,這藤條格外勁道,也不知林旭宏那個小倔驢子是如何死扛著不認錯的。 “褲子褪了?!绷种宦暦愿?。 “爹!”徐湛急惱的不行:“您有什么訓教,孩兒恭領便是!” 林知望冷笑道:“再大點聲,把你兒子喊來?!?/br> 徐湛一下子xiele氣,含屈帶辱的松解褲帶,褪下半截褲子,余光看見何朗自覺轉向墻壁。 林知望抬腳勾過一方杌子將他按在上面,掀了袍襟就打,打一鞭罵一句:“混賬東西!目無尊長,陽奉陰違,自作主張!傷敵一萬自損八千,你有沒有腦子!” 一鞭一道白痕,血液迅速聚攏,紅腫斑駁,疼的徹頭徹尾。 他知道父親惱他不計后果的拼命,可那本賬冊的存在,卻萬萬不能讓他和郭莘以外的第三個人知道。 “爹……講點道理好嗎?若是許閣老采納了我的話,這會兒馮家父子都已經回老家種地了,偏要節外生枝,牽連無關的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背弥赣H停手之際,徐湛直起腰揉著身后委屈道。 “許閣老自有他的考量,都像你一樣只管掀了灶臺,不考慮如何收場,朝廷還不亂了套!少年登科易生狂妄,說的就是你!”林知望罵著,又將他按在杌子上抽了兩鞭,然后看著手中的藤鞭納罕的說:“這是什么東西,還挺順手?!?/br> 說著將它遞給了何朗:“帶回京城去?!?/br> 徐湛疼的扶著腰倒吸冷氣,皺著眉咕噥道:“不值錢的東西,帶它做什么……” “還回老家種地?我怎么瞧著回老家種地的人是你呢!”林知望手指戳在他腦門上,十分刻薄的說。 “我可不一樣,我是教書的?!毙煺恳贿呣q解,一邊悄悄整好了衣褲。 林知望并未生氣,而是白了他一眼,話里有話的說:“你有這個心態倒也不是壞事?!毖粤T,他命何朗從一副朱漆卷筒中取出圣旨來給他看。 原來父親是奉旨南下,兩道上諭,一是命其落實王樹嶺、陳昉、紀純剛等七位涉案官員的犯罪事實;二是革去徐湛巡按之職,暫停翰林院編修之職,回都察院聽參——另附有都察院傳訊的行文。 被革職停職還要被御史盤詰,好家伙,這是出師未捷,要走在馮家父子前頭的節奏啊。 林知望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才淡淡的問他:“怕嗎?” 徐湛搖頭道:“不怕!” “好兒子?!绷种p聲稱贊,陰沉的臉上這才稍稍有了笑意,卻不叫他起來。 “何朗?!敝宦牳赣H一聲吩咐,何朗端了盆清水擱在那杌子上,又轉身出去,捧著個托盤進來。 父親凈了手,將他的發髻打散,用梳子沾水慢慢梳開。徐湛一頭霧水,回頭去瞄父親的臉色,看是不是氣急敗壞,要將他的腦袋擰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