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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千戶所屬韞州衛所,打著千從衛的名號在地方胡作非為。下官不忍眼看無辜百姓徒遭欺凌,便出手相助,所作所為不及其為患作惡的百之一二,何來干擾辦案之說。韓千戶所言純屬誣陷,望都督明察?!毙煺空f。 “為患作惡?”關穅的聲音冷下來:“你倒說說,作了哪些惡?” 徐湛看了韓肅一眼,更加確信他已經成為一顆棄子,才穩住了聲音說:“太多了,什么嚴刑逼供,訛人家財,殺人滅口……” 韓肅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毒辣,像一只一腳邁進地獄的厲鬼,彌留在世間做最后的掙扎。 “單說下官親歷的兩件事,去年六月,撫陽堤決堤之際,韓千戶命從屬毆打朝廷命官,阻攔決口泄洪,縣丞張青不堪屈辱,欲投江自盡,被學生攔住,他卻命人假借阻攔之勢將學生和張縣丞推入洪流之中?!毙煺课站o拳頭,走近韓肅:“韓千戶沒有料到,學生雖一介書生,卻生來水性極好,抓住樹根從洪流之中爬了上來,可憐張縣丞,被大水沖的無影無蹤,至今撈不到尸首?!?/br> 徐湛說完,又從袖中掏出一份文字,呈給關穅。 “這是什么?”關穅接過來問。 “另一名受害之人的供狀?!毙煺空f:“此人姓秦,是韞州有名的商戶,因家中有一對祖傳寶物,被韓千戶冠以白蓮教徒的罪名關入千戶所牢獄,強行占有了那對寶物?!?/br> “除了寶物,還有一套賬本吧?!标P穅譏諷道。 徐湛愣了一下,道:“都督英明,若沒有那套賬本,他們全家都要死于韓肅之手,學生的老師郭淼,亦要冤死于詔獄之中?!?/br> 關穅氣的臉色發青,執掌千從衛這么多年,還沒有人敢當面指出詔獄是一座冤獄。 徐湛感受到關穅的怒意,尚不知是自己的原因,卻見榮十三單膝跪地:“督帥息怒,定是五哥蒙蔽了督帥,做了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敗壞千從衛的名聲?!?/br> 千從衛的名聲壞了幾十年,五太保才活了多大年紀?徐湛心里想笑,卻因恐懼強忍笑意。 關穅忍下怒氣,冷聲問跪伏于地的韓肅:“你還有什么解釋?” 這就是韓肅與徐湛的區別,韓肅了解關穅的心狠手辣,只有被問話時方敢期期艾艾的開口:“五爺在選人去韞州之時,舉辦過一場公開競標,出價最高者可去主持設立千戶所,卑職出價五十萬兩……” “出什么價?”關穅問。 韓肅畏縮的說:“就是……搜刮財物獻給五爺,一年,五十萬兩?!?/br> 關穅怒不可遏,一腳踹在韓肅的心口,生生將他踹暈過去,榮十三跪在一旁冷汗直冒,心想督帥若不是身中劇毒元氣有損,這一腳怕真能要了人命去。 “五十萬兩,你知道整個江寧省一年的賦稅是多少?你們有幾個腦袋從韞州一府搜刮五十萬兩!” 徐湛看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抽搐吐血不止的韓肅,嚇得臉色發白,他不相信這么大的事與關穅無關,即便真的無關,按照千從衛的習慣,這樣的“家丑”應當關起門來行家法,怎會做給他一個外人看。 從宣撫司衙門出來,天已下起了冷雨,徐湛面色凝重,心里默默念著張青的名字:韓肅的報應到了,你看到了嗎? 大祁仍不是你所祈盼的清平盛世,所幸善惡到頭終有報,你聊做安慰吧。 林雨常青等人早已打傘等候在門外,街道轉角處停了一座不起眼的綠呢小轎,一身家丁打扮的打轎簾的人正是李銓,片刻,榮晉從里面探出頭來。 徐湛鉆進去,與榮晉擠坐在一起。 “還好嗎?”榮晉上下打量他。 徐湛搖了搖頭道:“來當了回看官,看了場懾人心魄的大戲?!?/br> 榮晉吩咐起轎,徐湛才漸漸穩住心神問:“殿下怎么來了?” 榮晉同情的看著徐湛,措辭一陣才開口道:“今天的事,簡而言之……五太保以為關穅命不久矣,想要取而代之,誰料關穅這遭撿回了一條命,榮五慌不擇路,竟跑去父皇面前揭發了沈大夫。父皇非常震怒,就在你去宣撫司的路上,沈先生被司禮監的人帶走了,林師傅也應召進宮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某離有個非常不好的習慣,更文不是因為有人催文,但不更文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有人催文,所以催文只能讓我有借口無限期拖延下去而已。就這么任性←_←。 第99章 疑案(中) 徐湛的額頭登時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冷的渾身打顫,臉色更加蒼白。 “澄言!”榮晉晃了晃他的肩膀說:“眼下你必須打起精神來,你想一想,沈太醫能夠詐死逃離京城,全靠關穅一手遮天瞞住了父皇,現在罪魁禍首坐在宣撫司大堂里安然無恙,父皇有什么理由怪罪師傅?” 徐湛深吸了一口氣,理由? 理由就是:關穅是皇帝一乳同哺的奶兄弟,而父親只是區區從二品的官員。 內外有分,親疏有別。 榮晉見他垂眸不言,便吩咐李銓:“先回林府,再做計較?!?/br> 司禮監的太監們走后,林知恒也立刻出了門,托人四處探聽消息,老太太喊著徐湛的名字一陣哭一陣罵,直到累的暈厥過去,林府上下亂成一團。 小轎停在林府門口的時候,襄兒正站在門檻對著巷子口張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