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直截了當的問：“想讓我怎么幫你？”

    “我們商量來商量去，只有向大戶借糧了?！焙h為難道。

    “各縣嚴禁糧食外流，大戶哪來的糧？”

    “他們關系硬，不比一般的糧商，從一個月前就不斷有糧船到達碼頭，都是大戶們買的糧?！?/br>
    “囤積居奇啊?！毙煺扛锌宦?，大戶們囤積那么多糧食，肯定不是自己吃的。

    “老弟這話說得對，也不對?！焙h道：“斷糧，是他們最想看到的，不過不為哄抬糧價，牟取暴利?！?/br>
    “那是？”

    “為了地。百姓們斷了口糧就只能賣地，到那時候，一畝良田只需一石糧食，算算吧，二三兩銀子一石的糧食，可以換二十兩一畝的良田?！笨吹叫煺矿@訝的表情，胡知縣接著道：“小老弟，你務必要幫我們啊?！?/br>
    話音剛落，便到了府衙，徐湛下了轎，走進府衙大門，只留下一句話：“跟他們借，還不如搶呢?！?/br>
    第71章 林老爺

    韞州府衙儀門打開，魏同知親自迎出來。如果說胡知縣與他同品同階，迎接他是出于同僚之誼，那么魏同知的姿態，就讓徐湛有些不自在了。

    徐湛躬身一揖：“魏大人折煞下官了?！?/br>
    魏同知雙手扶起他：“澄言，咱們是老交情，不說這些客套話?！?/br>
    徐湛是郭淼的學生，平日里跟著郭知府多些，魏同知有自己的衙署，與徐湛倒是不常接觸。俗話說“禮賢下士，必有所求?！毙煺恳虼硕嗔艘环志?。

    飯后，官員們聚于退思堂議事。當務之急是要勸農勸耕，耕地增加了，才有資本應對災年云云?？墒歉厥沁h水解不了進渴，眼看要入冬了，冬令春荒，青黃不接的時候，百姓們沒米下鍋，一鬧起饑荒來，正是大戶們最想看道的局面，千從衛若是從中勾結獲利，就更麻煩了。

    “無恥，無恥，無恥之尤！”魏同知揭案怒道：“我這就發文書，抄了他們的家?！?/br>
    “魏大人且息怒，人家又沒犯法，你有什么理由抄人家家產？”徐湛坐在一旁，平靜道：“豈不真成了明搶?！?/br>
    “搶就搶！”魏同知拍著桌子怒道：“本官就是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和他們死磕到底！”

    茶盞在幾子上震得叮當亂響，眾人心一驚，趕緊歸勸道：“大人息怒，這些老家伙通天的本事，真要得罪了他們，局面只能越來越亂。您要是實在生氣，就想一想芷園那些人?！?/br>
    芷園是千從衛的衙門所在，想到千從衛，魏同知不但平息了怒火，還打了個寒噤。

    “哎，我對不住郭大人?！蔽和j然道：“澄言，澄言，我不求你能夠大義滅親，只求你看著韞州百姓的份上，晚些再將韞州的情況呈奏朝廷，以免打草驚蛇?！?/br>
    徐湛明白了，這伙人糾結起來一通攛掇，是想拿他當槍使?？蓱z他一介書生，被皇帝當槍拿來對付他們，又被他們當槍企圖對付大戶。

    “大人言重了，最晚下個月中?！毙煺繙\笑道。

    徐湛并不上套，這讓魏同知臉色一滯：“順……順便，澄言，說到底還是要借糧的，如果你能從中調和一下，豈不是功德一件?！?/br>
    徐湛笑而搖頭：“下官不能干涉地方政務，也沒有這個能力?！?/br>
    “大事奏裁小事立斷，如此大的權力，你這樣說就是過謙了?！?/br>
    得到魏同知這句話，徐湛噗嗤一聲笑了：“如此我便試試，但是依我看希望并不大，大人還是盡早另做打算吧?！?/br>
    徐湛被魏同知的轎子送回驛館，何朗已帶人等在門口。他身上的酒氣很重，惹得何朗直皺眉：“你又喝酒了？”

    徐湛不理他，施施然向里走。

    “我說你喝酒的事兒！”何朗有些惱。

    徐湛依然不理他，一面吩咐常青伺候筆墨，疾筆寫了一封書信封好，遞給何朗：“找兩個人火速送到湖北襄陽，交給襄陽府同知徐銘宏大人，七天之內務必返回?！?/br>
    “七天？！”何朗瞪大了眼睛，六百里加急也要五六天。

    “五天也行?！毙煺棵鏌o表情道。

    何朗垂頭喪氣的告退。

    “等等，”徐湛喊住他，“父親準備的禮物拿出來清點一遍，咱們明天去林府?！?/br>
    何朗驚喜道：“你想開了？”

    徐湛不屑道：“什么叫想開了，這是為人子侄的本分?！?/br>
    “好好好，隨你怎么說，只要你肯去，我就可以交差了?！焙卫蕷g喜的走了。

    晚飯是驛館備的，四葷四素四羹，還有蜜餞和點心，徐湛從小養尊處優并不覺得鋪張，也不會因感慨城外饑腸轆轆背井離鄉的饑民，就讓自己食欲不振。他想要救更多人，但他知道僅有同情心是遠遠不夠的。

    看了會書，覺得冷了，想要睡覺的時候，竟走進來兩個清秀可人的侍女，婀娜聘婷，嬌美動人，只見她們為他鋪好被褥，竟然一層層脫掉外裙，只著一層內衣鉆進被子里。

    徐湛轉過年十六歲了，人家做到這個份上，如果說一點都不動心，除非他是個天閹。但是要想完成從一個男孩到一個男人的蛻變，是需要心理準備的。特別是，如果讓父親知道了這一段，會不會讓他再也不敢碰女人，從而……

    徐湛決定找個角落冷靜冷靜，他現在一點也不冷了，再讀讀書也不錯，子曰：“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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