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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醒了?”喬茱推開寢宮大門,端著熱水來到床邊。 戚鈴蘭已經睜開了眼睛,望著明黃色的帳頂恍惚了一陣子才坐起來。一抬眼忽然掃見喬茱袖中鼓囊著,像是揣了什么東西。 她隨口問道:“你袖子里藏什么了?” 喬茱向來不會瞞著她,聞言立即翻袖子把東西拿了出來,推到戚鈴蘭的面前。 “娘娘,奴婢正想稟報此事。昨日清掃寢宮時,奴婢在先帝的玉枕下發現了這個。當時陛下和娘娘出宮去了,汪富海坐鎮東宮也不在跟前,奴婢沒來得及稟報,這才拖到現在?!?/br> 戚鈴蘭疑惑地看了一眼她掏出來的木盒,緊接著低頭掃了一眼玉枕,“先帝駕崩后,龍床上被褥枕席都悉數撤換過,怎么先前沒發現?” “娘娘有所不知,這龍床有暗格,若不仔細探查還真發現不了?!眴誊镎f著上前一步,在戚鈴蘭眼皮子底下移開枕頭,指了指床上刻畫的金龍?!熬瓦@龍紋,奴婢打掃時看這龍眼珠子好生靈動、栩栩如生,正感嘆匠人手藝精巧,下意識摸了一下,誰知這眼珠子竟是活的,能轉動?!?/br> 似是為了映證這番話,喬茱再一次向龍紋伸出了手,稍稍用力一撥,暗格便彈了出來。 戚鈴蘭瞠目結舌,下意識地摸了摸暗格,才敢確信眼前景象是真。 究竟是什么秘密物件,先帝竟然藏的如此隱蔽? 這會大朝會還沒結束,陸之珩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戚鈴蘭猶豫了一下,沒耐住性子,自行打開了木盒。 木盒中有兩張泛黃的信紙,紙上折皺痕跡凌亂交錯。拿開信紙,底下還有一張小像。 這是……林氏? 先帝竟如此喜歡她,這么多年了,還在床下藏著她的小像? 這種想法的誕生,就連戚鈴蘭自己都覺得荒謬。于是她帶著疑問翻開了那一張信紙,算不上工整的字跡映入眼簾…… 她在紙上找到了謎底。 … 陸之珩面無表情地放下信紙,掌中微微用勁,信紙皺皺巴巴的擰成了團。這個動作先帝也做過許多次,所以這紙上才有那么多折痕。 “這是真的?” “東西是從龍床暗格里發現的,應該不會有假?!闭f罷,戚鈴蘭給陸之珩演示了一遍如何打開暗格。 陸之珩眉頭緊鎖,抿唇無言。 一直以來,眾人只知道先帝與先皇后感情不睦,先皇后因此郁郁而終。 卻沒人知道,感情不睦的原因并非性格不合、也無關外戚權勢,僅僅因為一名侍衛仰慕先皇后。 信紙中還夾著一枚先皇后的小像,比起信紙褶皺不堪入目,小像被保存的非常完好,可見無論是那名侍衛還是先帝都十分珍視。 先帝還在的時候曾命人燒毀宮中全部先皇后的畫像,即便是陸之珩也不知道母親是何模樣。乍一看眼前的小像,還以為是林氏??勺屑毾胂胄胖械膬热?,再想想這小像為何與信紙放在一起……不難確認這其實是先皇后的小像。 薄情、狹隘、虛偽、自私。一想到先帝,陸之珩心里冒出了這個幾個詞語。 多可怕啊,他骨子流淌著先帝的血脈,這些卑劣的特點也曾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陸之珩有那么一瞬間感覺有些反胃。 戚鈴蘭心情也甚為復雜。 她從信中得知這名侍衛名叫白河,曾在戾王之亂中救過先帝的性命,而后不幸被戾王余孽刺殺。 或許就是因為白河已經死,先帝才將憤怒和不滿都發泄在先皇后身上。 戚鈴蘭目光沉了下來。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侍衛白河還有一個meimei在宮中任女官。白河死后,其妹承蒙先皇后恩惠被云州俞氏收為養女,后來嫁入云海將軍府。 戚鈴蘭看了一眼陸之珩的神色,隨即決定保持沉默,不再節外生枝的提起此事。 陸之珩從看完信以后就一直一言不發,情緒壓抑已久終究是需要一個突破口。 他緊握著拳頭砸在邊幾上,發出劇烈的響聲。指節處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青了一塊,看著就疼。 “方才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就是怕你動氣、跟自己較勁?!逼葩徧m嘆了口氣,將紙團從他手里挖出來,隨后輕輕握著他的指節,仔細看了看指骨上的淤青。 “他不配為君?!标懼竦?。 戚鈴蘭不便接這句話,默默起身到妝臺前翻找化瘀的膏藥。 陸之珩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小傷而已,用不上膏藥?!?/br> “這是你說的,往后可沒這福氣了?!逼葩徧m順勢放下膏藥,笑著說。 話音才落,她看見陸之珩勾起唇角露出了苦笑。 想到昨日承諾放她離宮,陸之珩改口道:“疼了,要不還是抹點藥吧?!?/br> 換作是以前,戚鈴蘭肯定不會順著他。自己說了不需要,哪有反悔的道理?可他承諾還她自由,有了這個條件,戚鈴蘭看他是順眼多了。 片刻之后,寢宮處處彌漫著化瘀膏的氣味。 戚鈴蘭把化瘀膏放回原處,轉身回頭就看見陸之珩又對著信紙和小像出神。 她猶豫了片刻,終是開了口說道:“你膝下無子,將來總要充盈后宮綿延子嗣,可千萬別像先帝這般,白白作踐了清白女子,還膈應結發妻子?!?/br> 陸之珩道:“我準備將誠王之子陸寧接進宮撫養,記在你我名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