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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除了牛乳糕還有一碗米線,戚鈴蘭先嘗了牛乳糕,檀口微張咬下軟彈細膩的糕點,奶香縈繞口齒之間,和她當初第一次在明禧殿嘗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確實是她最喜歡吃的糕點之一。 喬茱見她連著吃了三塊牛乳糕,米線卻是一口沒動,笑著勸道:“早知道主子用了糕點就不動主食,奴婢就不該這么快將牛乳糕端上來?!?/br> 戚鈴蘭笑罵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這么念叨我,沒大沒小的?!?/br> 主仆二人笑鬧聲還未斷,就看見南蕙稍顯狼狽的身影從門外進來,想來也是剛從內廷司回來,還沒來得及更衣換洗。 “奴婢給太子妃主子請安?!?/br> “起來吧?!逼葩徧m放下了筷子,端著笑意道:“昨日在內廷司沒叫你受委屈吧?” 南蕙忙道:“有陛下的吩咐,內廷司的人很是和氣,奴婢多謝主子關懷?!?/br> 戚鈴蘭見她和喬茱都回來了,便順口多問一句:“汪富海呢?” 南蕙道:“汪公公聽說太子殿下今日參朝會,便直接去德政殿外候著了?!?/br> “原是如此?!逼葩徧m了然,“回來了怎么不先去屋里換身衣服,可是有事稟報?” “是,奴婢方才到門口的時候,看到明禧殿的韶言姑娘來了一趟?!?/br> “她說什么了?” 南蕙低下頭說:“貴妃娘娘請太子妃主子去明禧殿一敘?!?/br> 戚鈴蘭目光微凝,回頭與喬茱相視一眼,不急著應下。 喬茱會意,轉過頭對南蕙說:“貴妃娘娘可說了是立刻過去還是一會兒也行?你也瞧見了主子還未用完早膳,妝發也不曾打理,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方便過去?!?/br> 南蕙回道:“韶言說貴妃娘娘只吩咐了約太子妃去明禧殿,并未催促要求立即過去,想來主子不必著急,用完膳后慢慢兒梳妝了再去也不遲?!?/br> “知道了?!逼葩徧m抬了下手示意她退下?!澳慊匚菪菹?,今日讓新來的宮女當值?!?/br> 南蕙剛要退下,聽到這話不由得停住腳步,“主子,奴婢不覺疲憊,今日不用休息的。喬茱meimei和汪公公都還在主子身邊伺候,奴婢怎好獨自躲閑……” 戚鈴蘭笑著說道:“你別多想,今日太子殿下去了德政殿,我一會也要去明禧殿見貴妃娘娘,你留在東宮也無人可伺候,還能委屈了你一個大宮女陪旁的粗使下人灑掃庭院嗎?” 話雖如此,道理也不假,南蕙心里仍是有些空落落的。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倒是成了東宮里的大閑人。 換了別的粗使嚇人探聽得她這心聲怕是艷羨還來不及,誰得了清閑還不樂意?這種被人替代、漸漸失去重用的滋味兒,只有南蕙自己懂得。 她無奈應了是,謝過太子妃后退回了院外。 戚鈴蘭慢條斯理重新拿起筷子,但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咀嚼與進食的速度比方才要快了一些。很快用完了早膳,喬茱挽著她回屋去坐到妝臺前。 仔細想來入宮有兩三個月了,戚鈴蘭與林貴妃碰面的時候是少之又少。東宮名義上也算內廷,但到底與后宮隔了一道重華門。 “主子一會兒還要更衣嗎?”喬茱從錦盒里拿出幾副首飾,對著銅鏡中的女子比劃著上下打量。 戚鈴蘭低頭看了一眼,早起時穿的是粉藍色宮裙,清秀有余而端莊不足。 她以太子妃的身份與貴妃見面,不僅僅是平起平坐這么簡單。林貴妃保不齊會端著長輩身份拿喬,她不能從氣質上就低人一頭。 “換那件紅金配色織暗紋的宮裙來,就是前陣子尚衣局新裁的那身?!?/br> “是?!?/br> 喬茱領了吩咐很快便從衣柜里找來了主子要的衣衫,幫著戚鈴蘭換下身上的粉藍色衣裙。 人靠衣裝馬靠鞍,戚鈴蘭換了身風格的衣服整個人氣質就不一樣了。這身衣裙并沒有什么華麗的繡花織錦,但勝在版型端莊顏色大氣,若隱若現的暗紋在低調中顯現奢華氣度。 喬茱看著這身衣衫的氣質,重新給戚鈴蘭挽了發髻,再別上金鳳簪。 戚鈴蘭照著鏡子打量一番,卻搖了搖頭道:“這有點太高調了,換成珍珠簪飾即可?!?/br> 喬茱只好取下鳳簪,“是?!?/br> 梳妝罷,已經是巳時三刻。從東宮到明禧殿的路上再費些工夫,林貴妃見到戚鈴蘭時已是艷陽高照臨近正午。 昨日還是大雪天,今日便是晴空萬里,路面上的積雪都被宮人掃干凈了,戚鈴蘭一路走來還算穩健。 林貴妃聽人稟報了“太子妃到”仍然沒有起身的意思,直到戚鈴蘭走上正殿才見她放下盤中的瓜子,抬頭看向門前。 正如戚鈴蘭所料,林貴妃今日見她也是經過了一番仔細裝扮的。殿上不只有貴妃一人,兩側客座還坐了幾個盛裝的女子。 若是外臣命婦進宮必定要穿命婦服,然而這些女子雖然盛裝打扮卻只是尋常宮裙,戚鈴蘭想想便知道這都是皇帝的妃嬪。 她定了定心神,勾起唇角端出淺淺笑意,向上首的林貴妃稍稍頷首,道:“我今日起的遲了些,聽見韶言來傳話才準備用膳梳妝,叫貴妃娘娘久等了?!?/br> 林貴妃面上神色微微一僵,自從太初十年晉封貴妃之位以來,還沒有女子見了她連腰都不彎一下。 這戚氏女當初入宮時還是恭恭敬敬謙遜有禮,原以為真是個賢淑女子,不想嫁進東宮便換了一副面孔,已經不把她這貴妃放在眼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