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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換她愣了。 戚書蘭松了手,退后一步說:“jiejie,我明日約了陳家三姑娘去聽戲,先回屋休息了。你在外邊這么多天怕是勞心也勞身,別太晚睡了?!?/br> 仲夏的夜晚偶爾陣陣清風,戚鈴蘭看她提著衣裙小跑著回屋去,難得有幾分欣慰。 … 因著賑災有功的緣故,戚明松得了兩日清閑,休沐在家不必去衙門應卯。 次日晌午陽光正好,伯府后院竹林的涼亭總算有了用處,戚明松命人將箱底積壓了多年的一副棋具拿了出來,很有閑情逸致地叫來戚鈴蘭陪著下棋。 下棋時心若是不夠靜,落子便漏洞百出。戚明松平日甚少能靜下來擺弄棋譜,棋藝只能算是略懂一二。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戚鈴蘭勝局已經,先一步收了手扭頭喝了口茶。 戚明松皺眉苦臉看著棋盤上的局勢,捏著棋子的手抬起來撓了撓頭,猶豫著要落子,下一秒又打消了念頭。 良久,他終于xiele氣一般將棋子扔回罐里,有些感慨道:“都說棋局如戰場,我領兵打仗半輩子今日還是輸給你這小姑娘了?!?/br> 戚鈴蘭輕輕挽起袖子,拎起紫砂壺給他倒滿一杯熱茶,“父親是沒有用心下,若真是將戰場上排兵布陣的精力用在這盤棋上,女兒絕無勝算?!?/br> “你不必哄著我,我不是死要面子的人?!逼菝魉山舆^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抬頭看向愈發成熟的女兒。 戚鈴蘭的眉眼和臉型都和臨蘊十分相像,隨著年齡漸長褪去年少的稚嫩之氣,她坐在這兒斟茶時竟讓他有些恍惚了。 仿佛還是當年新婚時,臨蘊也是這樣在一旁陪著他,他苦讀兵書廢寢忘食,臨蘊在一旁添茶,有時趁他不注意突然將點心塞到他嘴里。他若是不小心嗆著了,她便會笑的合不攏嘴,笑完了才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你從小就懂事,才思也敏捷,早些年還會鬧著要跟我習武……我總是想著,你若是個男兒該多好?!?/br> 戚鈴蘭眉眼低垂落在棋子間,如今父親算是功成名就,唯一的遺憾莫過于膝下無子,將來身上的官爵衣缽都不知傳襲給誰,難怪他有此感嘆。 “父親正值壯年,再要個弟弟倒也不遲?!?/br> “我心中除了你母親再也容不下旁人,想來天下的女子都期盼與夫君兩情相悅,我怎能平白耽誤旁人?!逼菝魉蔁o奈道,“若不是當初酒喝多了懵了頭,趙氏也不至于為我苦守至今?!?/br> 有風吹來,亭外竹枝隨風搖曳,簌簌聲灌入耳中。 戚鈴蘭心中亦是微微動搖了一下,有些疑惑……卻又顧忌自己晚輩身份,猶豫著不好開口。 天下的男人哪個不是多情種,納幾房妾室再常見不過。即便是丞相徐為珉那樣以正直出名的君子,府上也有五個小妾,絲毫不妨礙他與正妻恩愛的事跡為人傳頌。 母親已經走了這么多年,就算父親真的對趙氏有了情分,給她個繼室名分,那也算合情合理。 父親堅持委屈著趙氏直到今日,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戚明松見她半晌不說話,挑眉問道:“鈴蘭,有心事?” 戚鈴蘭躊躇良久才抬起頭迎上父親的目光,“父親先前遲遲不給趙氏名分,是怕自己不在府上她仗著繼母的身份欺負我??扇缃衽畠壕鸵吡?,用不了多久便會嫁去夫家不再受娘家牽制……趙氏頂著妾室的名分,在京中行事著實尷尬?!?/br> 戚明松默默良久。 “不全然是因為你?!彼ゎ^望向遠處,喃喃道:“我發過誓,今生只有臨蘊這一個妻子?!?/br> 話音才落,便看見遠處趙氏正往亭子的方向走來,父女二人十分默契地結束了方才的話題。 戚鈴蘭掃去棋盤上的棋子,分開黑白兩色各自掃回罐子里。 “這棋還下嗎?” “算了算了,你棋藝長進不小,我下不過你了?!?/br> 趙氏已經來到亭外,兩步走上臺階向戚明松微微福了下身,禮罷笑著抬起頭溫聲說:“將軍,客人來了?!?/br> 戚明松扭頭看她:“誰來了?” 趙氏道:“新晉探花郎,咱們秦則秦公子?!?/br> 聽得此言戚明松眉梢一揚,面上有了欣喜之色,“喲,這小子有出息啊,快請他進花廳!” 說著他又回頭對戚鈴蘭道:“秦則不是外人了,在云海的時候就常來府上蹭飯,今兒個中午留他用膳,你們都無需回避?!?/br> 趙氏笑著應下來,便吩咐下人去廚房準備中午加菜了。 戚鈴蘭聽見秦則這個名字微微皺眉,心下隱隱有些不安,一時間又記不起是什么緣故。 前院花廳。 戚明松從后院過來時秦則已經在廳中坐等了一會兒,下人給他侍奉了一杯茶水,還備了一盤棗泥酥。 秦則看見戚明松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便立即放下了茶杯,展臂向他作揖深鞠一躬,“秦則見過將軍?!?/br> 戚明松大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免禮,朗聲道:“半年未見,你跟我也生疏了?不必多禮快快落座?!?/br> 趙氏看了一眼茶幾上的一杯茶一盤點心,扭頭又對下人道:“府上不是有新采買的瓜果嗎?怎么沒給客人備上一盤?” 下人忙低頭回話:“奴婢這就去?!?/br> 戚明松坐在上首,看向秦則的目光滿是欣慰,想當年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全身上下就兩個銅板,賴上他非要進軍營里做筆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