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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尚寶久在御前,聽著這三連問就能猜到皇帝的心思,只是太子殿下為人仁厚,他實在不忍心看著殿下平白添上這揣測。 他斟酌著補了一句:“不過太子殿下是先去了敬文侯府,兩日后平昭公主才去東宮請殿下赴花朝春宴?!?/br> 皇帝的思緒斷了。 難道還真是他自己作的詩不成? 也罷,如今名聲已經傳開了,也不必細究。 “太子學問精進,賞百金?!?/br> 御前太監總管帶著賞賜送去東宮,太子殿下不在,汪富海身為東宮總管太監代為謝了恩。此事不出半個時辰便傳遍了宮闈,一如數日之前太子被訓斥一般。 明禧殿,林貴妃聞訊砸了一副玉鐲子。 “明明是給伏生鋪的路,怎么就讓那病秧子搶了風頭!吳績是怎么說的?那窮書生不是文采驚艷世間少有嗎?這就是他的文采?” 韶言跪在地上,頭壓得很低,“娘娘息怒,吳大人也沒料到太子殿下會赴宴……要知道京中第一才子云翊云公子是太子殿下的母家表兄,這其中或許另有緣由?!?/br> 林貴妃狠狠掐緊拳頭,怒極反笑:“還能有什么緣由?不就是本宮玩兒爛了的把戲,請人代筆也不知避避嫌,誰還不知道他和云公子關系親近?” “娘娘說的是?!鄙匮詰暩胶停骸凹词谷绱?,娘娘也不必太過氣悶,大伙兒心里頭都明白太子詩作非自己所寫,此時捧著敬著那也只是面上應承,豈會真心拜服?” 林貴妃來回踱步,終是回到胡椅旁坐下,喝了口茶,郁氣稍解。 “你說的有道理,本宮何必著急呢……陛下圣明英斷,定然也看得透這層關系,明面上是賞賜,是維護著皇室的顏面,等那病秧子從別苑回來,是陰是晴還未可知?!?/br> 后宮中抱著這等念想的女人不在少數,只是這一回她們等了許久,太子從別苑回來了數日,仍不見皇帝發作,才各自失落散去。 平昭公主按她自己承諾的,向皇帝稟明了端信伯長女救護太子之事。如戚鈴蘭所料,皇帝壓根沒把此事放在心上,隨手賞賜了些珠寶古玩,又送了戚姑娘一個‘純良淑惠’的名聲,轉頭就淡忘了。 … 三月,遠征南陽國半年之久的軍隊終于班師回朝。 以大將軍董徹為首,戚明松身騎汗血寶馬緊隨其后,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自長安城南門進京,直至皇宮門前才下,幾名將領卸去甲胄,將兵器暫交給御林衛,才入宮面圣。 戚明松又得了豐厚的賞賜,可以說是風風光光地回到端信伯府。 家里早就得了信兒,知道他今日回府,趙氏從天未亮時就起身進廚房,指使著廚子和下人準備一桌好菜為將軍接風。 此刻聽見管家劉叔興沖沖跑進后宅,大聲喊道:“將軍回來了!” 趙氏和戚家三個姑娘都從房里出來,上伯府正門口迎接。 只見戚明松騎著馬從宣武大街的方向往府邸走來,身后跟著八個太監,每個太監手上都端著宮里的賞賜。這一路從宮門到伯府,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羨慕的眼光。 戚明松在伯府門口下了馬,劉叔立即上前將馬牽去馬廄。 其余下人則是接過賞賜存入庫房,趙氏向皇宮的方向欠身一拜,謝過圣恩浩蕩。 身后太監笑著說:“見過端信伯夫人、戚姑娘,咋家奉陛下旨意送將軍回府,如今差事已成,便先回宮了?!?/br> 趙氏道:“公公們一路辛苦,進來吃口茶再走吧?!?/br> “嗐,夫人客氣。奴才回宮還有旁的事情,久不叨擾伯爺與家人團聚了?!碧O委婉推辭了趙氏的好意。 戚鈴蘭暗里瞧著趙氏身邊的嬤嬤一動不動,似乎毫無準備,心下無奈,便給喬茱使了個眼色。 喬茱是機靈的,收到暗示便上前兩步,不動聲色往那太監手里塞了個荷包,笑盈盈道:“公公還有要務在身也無妨,這是咱們伯府些許心意,公公們拿著回去喝茶也是一樣的?!?/br> 太監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眉開眼笑,“唉!太客氣了!奴才謝過伯爺、謝過夫人?!?/br> 目送著這幫太監走遠,戚明松才一揮大手招呼一家人進屋,“走,進屋說話,也讓我看看這新家是什么樣子!” 趙氏一手挽著戚明松,目光卻在戚鈴蘭身上徘徊了一下,“方才你叫喬茱給那閹人塞了什么?” 聽到閹人二字,戚明松和戚鈴蘭的眉頭都皺了一下。 戚鈴蘭道:“些許打賞,這都是京中慣例?!?/br> 趙氏一怔,“賞了多少?” 戚鈴蘭坦白道:“三顆金豆子?!?/br> “金豆子?你竟然給那閹人這么貴重的賞賜!”趙氏大驚,隨后又問:“你什么時候攢下這么多錢了?” 戚書蘭搶答道:“那是花朝春宴上jiejie彈琴彈得好,太子殿下恩賞的,有足足一壺呢!” 趙氏語塞,半晌后忍不住喃喃:“你進京才幾日,哪兒學來這么多彎彎繞繞?” 戚鈴蘭不語,人情世故這東西見上兩次都該會了,何況她在宮里一困十幾年,每天睜開眼睛應對的就是這些事。 戚明松正色道:“鈴蘭說的不錯,咱們往后常在京城里頭,人情往來是免不了的,你既做著當家主母,就得機靈些多和別家夫人學著點?!?/br> 趙氏心里委屈,別家夫人是堂堂正正的正室夫人,她到如今沒名沒分地管著府里家務,人家哪里瞧得上她?怕是一瓣兒蒜摻進橘子里終究是局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