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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扶雪的聲音很好聽,許是在江南長大的緣故,她的聲音是那種帶著江南吳儂軟語小調的清甜,和夢境里的聲音一般無二,陸時寒有片刻的恍惚。 程周暗忖著他們大人的心思,回道:“我們大人是大理寺卿?!?/br> 大理寺卿…… 便是沈扶雪這個常年養在閨房里的,也聽說過陸時寒的名頭,自然一下便想到了陸時寒也是陸家人,而且還是陸顯的四叔。 沈扶雪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不過她很快就要和陸顯退婚了,這層關系也算不上什么。 沈扶雪道:“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謝過大人相救之恩,現在就不叨擾大人了?!?/br> 沈扶雪說罷,便帶著云枝下樓離開了書畫鋪子。 沈扶雪自幼養在江南外祖家,紀家也是簪纓世家,她當然很懂禮數,陸時寒來此自是有事要忙,她還是不便打擾。 待沈扶雪走后,程周打開了雅間的槅扇:“大人,茶水已經備好了,您還是看上次沒看完的那本書嗎?” 陸時寒垂眸,坐在椅子上:“嗯?!?/br> 雅間的窗扇開著,能看見隔岸青翠的柳樹,還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很是清幽,是再好不過的看書的地方。 可陸時寒手里的書卻許久都沒有翻一頁。 陸時寒抬眼,窗外的柳樹隨風搖曳,發出簌簌的響聲,落在他耳里,卻煩躁不已。 陸時寒心頭一陣煩躁,索性把書本合上。 程周見狀越發小心,往常他們大人遇上心煩的事以后,來這里坐一會兒也便好了,可今次竟然連書都看不下去了,可見他們大人此次確實是遇上了難事。 陸時寒起身:“回大理寺?!?/br> “是,”程周點頭。 程周連忙下樓,安排人套馬車,馬車一套好便上樓請陸時寒下來。 陸時寒剛出書畫鋪子,想要上馬車,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喲,這不是陸大人嗎?” 來人穿著一身金線繡底的衣袍,面容俊朗,不是三皇子齊王是誰。 齊王笑道:“不想今兒竟遇上了陸大人,正好本王要去留芳閣用膳,不知陸大人可有空隨本王一道去?” 齊王王爺之尊,自然不會對普通大臣如此,不過陸時寒卻不一般。 能力出眾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陸時寒得圣心,這也是最難的一點。 建寧帝登基二十余載,心思難測,就是對尋常的皇子都不放心,更別說那些大臣了,不過陸時寒卻是一個例外。 建寧帝極信任陸時寒,甚至可以說是寵信,這份信重朝中無人能及。 尤其現在太子未立,對于陸時寒這樣的重臣,幾位皇子里但凡想得到帝位的,自然都想拉攏陸時寒,得到陸時寒的支持。 齊王很驚喜,平素陸時寒一向忙于公務,十回里有八回都請不到陸時寒,今兒意外碰到了陸時寒,齊王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從前陸時寒都用各種由頭推了,不過這次是偶遇,更何況齊王以王爺之尊,卻如此客氣,他也不好駁了齊王的面子。 “那就勞煩王爺帶路了,”陸時寒道。 齊王笑道:“好?!?/br> 留芳閣是京里有名的風月之地。 不僅菜色珍奇,美人也多,而且留芳閣的姑娘都是雅妓,只陪酒唱曲兒,從不留夜。 不過越是如此,留芳閣的名頭越響,尋常人想見都不能,一般都只招待達官顯貴,可見一斑。 齊王一進留芳閣,管事娘子便笑容滿面,顯見是知道齊王身份的:“爺來了,快請進,玉娘一直等著爺呢?!?/br> 齊王和陸時寒分別坐下,酒菜很快就端了上來,屏風前幾個姑娘也彈起了琵琶。 琵琶聲中,玉娘姍姍來遲。 玉娘不愧是留芳閣有名的姑娘,身上只著了一件水紅色的輕薄紗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再配上那張艷若芙蕖的臉,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容色。 齊王一見玉娘就道:“玉娘,這位是陸大人,你且好好陪著陸大人?!?/br> 玉娘知道齊王的身份,再看著齊王的態度,便知道陸時寒身份不凡。 玉娘不由紅了臉,軟著嗓子道:“是?!?/br> 外人都說留芳閣的姑娘都是淸倌兒,但若是碰上真正的顯貴,自然也免不了陪夜,更何況陸時寒生的這樣清貴俊美,玉娘自然是滿心愿意的。 纖柔的琵琶聲中,齊王同陸時寒聊了起來。 齊王想起了他的那些兄弟。 當今圣上成年的皇子一共有五位,大皇子早年失蹤,一直沒尋到,二皇子是先皇后的兒子,早年前不小心摔斷了腿,好了以后腿腳便有些瘸,自然無緣皇位。 剩下的便是三、四、五皇子,其中五皇子母家不得力,主要就是他與四皇子晉王相爭,他自然想先晉王一步拉攏到陸時寒。 不過想拉攏到陸時寒,何其之難。 權勢名利陸時寒都不缺,也就女色上能做做文章。 雖說京里一直傳言陸時寒不近女色,不過這卻是齊王唯一能試探的地方了。 玉娘上前洗凈手,然后仔細剝了一顆葡萄,遞到了陸時寒唇邊:“大人,這是閣里新得的葡萄,您嘗嘗味道如何?” 這時節不是葡萄成熟的季節,可以想見這盤葡萄有多難得。 細白的手指捏著圓滾滾的透著汁水的葡萄,再配上這樣的美人,只怕尋常人早都忍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