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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嘉扭過頭,專心看窗外探進來的一根芙蓉枝,數著上面的花苞。 一、二、三……春暖花開,萬物復蘇。 等毒解了,她該去江南好好放松放松,暫時不理朝上那一攤子事。 皇帝已經大了,又有蕭容昶坐鎮,應不會再出什么岔子。 “公主最近,可有感到身體燥熱,夜間難以入眠……”離道長正說著病情,被沁嘉忽然逼視的兇狠眼神嚇退,訥訥收回手,不敢再往下言說。 蕭容昶盯著他:“說下去?!?/br> “咳咳——”道士咳嗽兩聲,只能盡量委婉著措辭:“從脈象看,公主已經用過銀針刺xue的法子了,但此法只能暫時壓制毒性,恕在下學藝不精,還想不出根治的辦法?!?/br> 沁嘉抬頭看一眼蕭容昶:“你滿意了?” 下蠱的人已經教了她解法,是她自己一直拖著不用。 她左手成拳撐在額上,有些倦怠的閉上眼,聽蕭容昶語氣冷沉的告誡對方,不得將她的病情往外透露一個字。 兩人離開之后,約摸過了一刻鐘,蕭容昶又轉回來,似乎有話要說。 沁嘉有些不自在,端起公主的架勢,高傲睨著他:“你怎么還不走?!?/br> “臣會再找別的大夫?!笔捜蓐普Z調沉冷,似乎會關心這一切,僅僅只是遵照皇命。 “不必再多此一舉?!鼻呒斡行┬娜?,若不是這次意外,誰不想好好活著呢。 腦中忽然浮現一個念頭,只要他肯向自己低一次頭,說不定,就能通過好好溝通一次,將這件事解決了。 這種事,男子總歸是不吃虧的。 “駙馬都跟你招了些什么?!彼囂街鴨?。 蕭容昶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陸含章秉性單純,一心只想入朝為官,不想做駙馬也是真?!彼鬼?,沉聲冷靜敘述:“據他所說,原只想找個婢女打聽長公主好惡,主動惹殿下不喜,取消這場婚事?!?/br> 眸光淡淡睨著沁嘉:“之后那婢女所做的事,殿下不是都知曉么?!?/br> “你懷疑是我指使?!鼻呒握Z氣涼涼的,心里談不上失望。 兩人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是這次,她真的沒有做過。 “沒有證據,臣不會妄下定論?!倍?,他不認為,長公主有這樣做的動機。 “本宮貴為監國公主,你真以為,能治我的罪?”沁嘉笑了,眼中藏著鋒刃,紅唇微微勾起,如絕美的盛世罌粟。 “臣做事,但求問心無愧?!彼⑽⒐?,脊背卻挺立如松,俊美的面容透出冷意。 沁嘉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見此人時的感覺,當時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上,俯視下方圍著皇榜找自己名次的一群年輕舉子。 約摸二十幾個讀書人,面色或忐忑,或期待,或是胸有成竹,唯有一人冷靜站在周遭,且很快發現了從上方窺伺的沁嘉,投去淡淡的一瞥,如竹林中撲面的夜風。 肅重且清冷,令她頓失去了圍觀的興致。 “蕭容昶,本宮等著你的解藥?!彼f了句,然后喊人送客。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沁嘉頭一次覺得,做公主可真是麻煩。 蕭容昶走出會客廳,正看見一名婢子領著個眉目深邃的西域人走來,覺得十分眼熟,走上前將人攔下:“你就是替長公主施針之人?” “是,是老朽?!毙g士看見他,魂就去了一半兒,當年他給此人中蠱,差點把小命都搭上。 他自小學習蠱毒之術,經手過無數人,卻從未見過這樣強橫的體質。 中了宿幽這種劇毒,本應藥石無醫,他卻硬生生扛了三日。 施蠱那日,因蠱蟲遲遲不肯入體,他足足放了三大碗血,才成功將蠱蟲引入他體內。 因其體質實在特殊,在貿然得知長公主承了他的精血后,才會那般驚慌失措。 在他血脈中浸養過的蠱蟲已經認主,非其精血不入,這件事,或許他還并不知情。 正滿心忐忑,玉痕已經攔在身前,語氣不善道:“首輔大人,您究竟想做什么?!?/br> 蕭容昶神色一凜,終是放棄與其糾纏,轉身離去。 既要施針,說明還不得其解法。 背后給長公主下蠱之人究竟是誰,到底有何居心。 不知不覺間,他情緒漸漸焦慮起來,走出公主府,對等在馬車旁的霜九道:“去查,近一個月出現在長公主身邊的人,一個個詳查?!?/br> · 破屋偏逢連夜雨。 就在沁嘉算著日子享樂時,一則流言又在京中蔓延開來。 據說陸含章在老家有個未婚妻,對他癡心一片,聽聞他高中狀元,本來是帶著陸母上京來投奔的,卻在途中遭人暗殺,陸母含恨死了,未婚妻幸得好心人搭救,撿回一條命順利上京。 進京之后,才知陸含章因私逃之罪被扣押在刑部,便去衙門擊鼓鳴冤,控訴長公主以權壓人,強逼狀元入贅。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更有傳言,長公主為了除掉后患,才派人去暗殺他的家眷,簡直毫無底線,狠毒至極。 這時候,沁嘉正在玉霄宮的院子里與瑾貴妃喝茶。 林瑾是她相交多年的閨蜜,兩人時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最近那些流言蜚語瑾貴妃也聽到不少,眼見處于輿論風口浪尖的人,正悠哉悠哉坐在花架下專心挑宮女們呈上來的花樣子,忍不住催促:“殿下穿什么都好看,臣妾剛看那匹大紅色繡牡丹花的就不錯,極襯您膚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