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景安心想,顧三可不喜歡顏色艷麗的花。 何況艷色會讓人心情暴躁。 這可不好。 景安從她們手里接過盛了水的花瓶,從花房里面摘了提前開花的藍田玉牡丹,放到了里面。 女傭看著,臉色不大好,說:還有別的顏色的嗎?小哥哥,剛剛不是說了嗎?要艷色的,暖色的。 景安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要下雨了,你無論拿過去什么顏色,他都會開心的。 女傭不知道他怎么這樣說,很無奈地說:三爺這兩年一到雨天就心情不好,連門都不出,你怎么說他高興呢?小哥哥不能自己喜歡下雨就以為全世界都喜歡下雨啊。 另一個女傭覺出不對,立馬警告地看她一眼,她也意識到自己說過了,連忙說:沒有就算了,我們先走了。 說完便拉著另外一個人急匆匆地走了。 景安有些發愣。 她們說,他不喜歡下雨天。這兩年都是。 他想起了那個被他刻意忽略卻仍然存在的雨天。 那天的天陰的像是夜一樣,積水和暴雨在一起,組成了那個城市十年不遇的難忘場景。 那天,他跟顧三說了分手。 顧三說:我真恨你。 他走進了雨里,從雨里消失了。 等他從無盡的思緒里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下起了雨,大珠大珠地往下砸,看起來像是要越下越大的樣子。 景安從角落里拿了一把花傘,出去了。 從顧三窗戶上下來的時候,景安看到他正坐在屋子里撥弄那朵藍色的藍田玉牡丹花,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沉郁。 看見景安進來,他吃了一驚:怎么今天白天就過來了。 景安頓了頓,說:想過來便過來了。 顧三聞言,明顯心情好了不少地哼了一聲,道:上班時間到處走,消極怠工,我可以扣你工資的啊。而且我告訴你,這招現在沒用,昨天晚上那事兒過不去。 景安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天晚上什么事。 但他很了解怎么樣讓眼前的這個人開心起來。 景安頓了頓,然后走上前去,親了親顧三的臉頰。 顧三被突然襲擊,臉頓時變得有點紅。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剛剛做好拒絕他的小禮物的準備。 這下子讓人怎么拒絕? 曖昧的氣氛在空氣里醞釀著。 阿切! 景安突然打了個噴嚏。 這下曖昧的氣氛消失的一干二凈。 顧三有點失望,但更多的是緊張:怎么了?是不是淋到雨感冒了?誰要你這個時候來的。你快去沖一個熱水澡。 景安搖搖頭,說:沒有。打傘來的。 顧三很堅持:就算沒有淋雨肯定也是著涼了,你不許反對,快去洗一個澡,我叫人熬一點姜糖水。 景安看他緊張,只好點了點頭,雖然腳下的水和泥已經把地板給弄臟了。 洗完澡出來之后,景安看到地板已經變干凈了,他在顧三的指揮下坐到了床邊,躺了上去。顧三給他蓋了一層厚厚的被子,又把熬的nongnong的姜糖水放到他手上。 熱卻不燙,溫度剛剛好,景安趁熱喝了。 顧三見他喝完,把杯子拿走,然后把他按到床上,蓋好被子,掖住被角。 我看著你,你睡一覺,出了汗就好了。 顧三也沒去書房或者公司,就坐在床上,一邊看文件一邊陪著景安。 景安被裹得像一只白色的蠶寶寶,只露出了一個頭,看著顧三。 顧三工作的效率還是那么高,速度也和平常沒什么區別,神情也很平常,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景安就是莫名看出來,顧三不太高興,而且有些慌。 景安看著他,忽然說:你別怕,我不會再走了。 顧三拿著筆的手抖了一下,劃出了一條很猙獰的痕跡。 他再也沒辦法強裝鎮定,只好放下了手頭的東西,嘆了口氣,然后躺下,枕著胳膊,對景安說了實話:我真的好慌。 景安伸手,讓被子露出一個口,把顧三裹了進去。 剛剛就關了空調,顧三也不嫌熱,還往景安懷里鉆了鉆。 景安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似的說:你別怕。 顧三抱住他,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心里就慌得很,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樣。 景安皺了皺眉,繼而說:不會的。 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先走。 他在心里默默地說。 要他說出這種話,或許顧三會安心很多,但他又說不出口。 顧三緊緊的抱著他,心里也覺得稍微安心了點,說:反正是你自己回來的,你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景安點點頭:不走。 顧三眼睛里氳著笑意,把頭埋到了景安胸膛上。 過了好久,久到景安以為顧三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卻忽然出聲了。 景安,你的那個系統還在嗎?顧三問。 景安想了想,說:在的。 顧三有點擔憂:他不會又把你突然弄走吧? 景安卻不太擔心,他很熟悉這個系統:不會的,它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實力了,平常也不說話,就在系統空間里修養,而且當初也是我自愿要走它才帶我走的。 顧三還是擔心得很,莫名有些心慌,卻不知道為什么。但他也沒有說出來。這樣好的氣氛,不應該被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浪費掉。 顧三的手伸到景安身前,解開了他的睡衣。 如此明顯的暗示,景安也不能裝看不懂了,更何況今天他也不想裝。 他一把掀開了被子。 顧三臉微紅:蓋著被子,不然感冒了。 景安搖頭:有比捂被子出汗更快的方式。 顧三臉更紅了。 兩個人本來一直是老夫老妻模式,結果那天晚上過后,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過渡到了熱戀模式。 雖然景安還是寡言少語,沒有了系統的幫助也極少說情話,但他每天早上起來之后,都會去花園摘一捧花,趁顧三不注意就放到他窗臺上,然后再去花園工作。 顧三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惡毒的后媽鎖在古堡里的公主,每天的慰藉就是等著王子的一捧花。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景安,然后換來了他古怪的眼神。 好像在說你是女孩子嗎? 氣的顧三好幾分鐘沒理他。 景安雖然當時表情詭異,但從那以后,窗臺上的花都變成了粉色或淡紫色的。 少女心爆棚。 顧三在窗戶后面,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一捧花的時候,覺得好像全世界都在他手中盛開了。 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美好的時光過起來也像是飛逝一般。 景安要回學校了。 已經快七月份了。 老師說,要先回學校領一個獎,再好好準備期末考試。景安說。 在熱戀的時候硬要人分開,這種感覺別人是不會懂得。顧三心里難過地要死但也沒表現出來,非要纏著人膩膩歪歪確實不是他的性格,但他沒忍住,還是問景安:什么獎啊,很重要嗎? 一定要現在去? 景安想了想,說:不知道,忘記了。 看見景安這副樣子顧三心里的難受減了大半,只覺得好好笑,說他:你參加過什么比賽也忘了嗎? 景安對于不重要的事一向記不大住,所以他搖搖頭,很誠懇地說道:真忘了。 顧三也沒有糾纏他,只是跟他說:外面的野花又香又嫩,但是你要時刻記得你是個有家室的人,別忘了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呢。關鍵是別忘了我。 景安點點頭。心想,放心吧,不會忘了你的。 第32章:遇到他 方明明看到景安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戀愛了。 此刻正是中午。暗色的窗簾擋上了刺眼的陽光,開著的窗子里不住地飛進風,吹的窗簾發出布料摩擦的聲音,空氣中有一種詭異的寂靜。 他看著景安,眼底是難以掩飾的復雜。 景安。方明明突然開口,叫了他一聲。 正在收拾床鋪的景安放下手中的東西,回頭,看了他一眼:嗯? 你談戀愛了。他篤定的說。 景安動作一頓,繼而微微點頭:嗯。 是誰?方明明追問。 景安皺眉,沒說話。 是前段時間和你一起做項目的人,還是這次你出去實習遇到的人? 景安沒說話。 方明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問:是不是你那個分了手的前男友? 景安終于回應了他:嗯。 方明明走到景安身邊,攬過他的肩,說:景安,你看著我。 景安打開他的手,冷淡道:讓開。 方明明松開了手,看著他,說:你很愛他? 景安轉過身去。 方明明眼眶漸漸變得微紅,道:景安,我說我沒和別人上過床你信不信?我說我我說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你信不信? 你能不能別喜歡別人? 景安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道:和我有什么關系? 方明明看著他,嘴唇微微發顫,道:景安,你可真狠。 這句話有很多人說過,可只有一個人說的會讓景安心里有觸動。 景安是一個心狠的人,對無關緊要的人更是如此。 方明明用微微發紅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轉身走了。 景安并沒有多在意這件事,他躺下休息了一會兒,照常去上課,下了課以后陳教授打電話過來了,說:景安,今天下午一點,你怎么還不過來? 景安一愣,他要不說這事兒他好像還真忘了。 他嗯了一聲以后,聽陳教授又絮叨了一會兒,掛了電話。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景安沒吃午飯,打了輛車去了頒獎典禮。 出租車司機詫異地看他一眼,心想,這么點路也用打車? 現在年輕人真是錢多的不知道往哪里花了。 走到那兒之后,看見陳教授急得滿頭大汗,看見他,一下子跟看見救星似的,急忙拉過來,說:你可算來了。 先頒的是青年組,怪不得陳教授著急。 頒獎典禮上,陳教授紅光滿面,看上去比自己得獎還高興。不停地跟人說這是自己學生,今年才二十歲,看到別人露出贊嘆的驚呼,高興不已,又說這孩子天資是好,但更好的是踏實,肯干,熱愛學習。 這并不是一個學校內的獎,而是市級的,景安還看到了幾張在雜志上出現過的臉。 景安中午沒吃飯,餓的不行,頒獎典禮又持續了五六個小時,最后結束的時候,景安只覺得餓的幾乎虛脫。 還好活動方又安排了人帶大家去大酒店吃飯,吃飯的時候,眾人不肯放過這個結交同界各位名人的機會,自然是你敬我我敬你,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景安可能是看起來年紀實在太小了,也可能是陳教授護的太嚴,所以大家有過來找他聊天的,卻沒有非要勸他酒的。 景安也就一滴酒都沒有沾。 過來找他聊天的也被他慢吞吞回話,還不停往食物上看的態度弄得難受的緊,也下定決心不想再來第二次。 吃完飯后,景安本來打算和陳教授一起回去,結果陳教授不知道臨時接到了什么通知,所以就只能讓景安自己回去。 陳教授有點擔心:你認識回去的路嗎? 景安點點頭:認識,不遠。 陳教授放下心來。確實不遠,就一二公里,二十來分鐘就可以走回去了。 事實上,他果然放心放的太早了。 景安迷路了。 他本來打算打車回去,但是由于太餓所以吃太多,肚子漲漲的,所以他又改變計劃,打算走回去。 順便消消食。 可他實在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他繞來繞去,竟然繞到了一片酒吧街。 酒吧門口有人在招呼著攬客,景安本來打算拒絕,結果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景安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 走到那個熟悉的人面前,景安看著滿臉通紅,那人醉的一塌糊涂的樣子,皺了皺眉。 有人笑著打趣:喲,小帥哥找誰??? 另一人笑著搭他的腔:還能找誰,沒看盯著我們鄭少爺不眨眼嗎? 那人大笑:哈哈,我們鄭少爺是好受歡迎,但是小帥哥別看他了,不如看看我,他可不喜歡男人。 景安不理他們,走到鄭召南面前,看著鄭召南,拍了拍他的臉,說:鄭召南,醒醒。 有人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發狠道:干嘛呢?鄭少也是你能動的? 旁邊人嗤笑:這又是哪個著急上位的小明星? 話音剛落,就聽見鄭召南迷迷糊糊地喊:景安。 景安皺了皺眉,從那人手里掙脫出來,看著鄭召南,回應似的嗯了一聲,道:鄭召南,你怎么喝這么多? 旁邊人一看鄭二少居然真的認識這人,頓時傻了眼。 鄭召南打著晃站起來,沒站穩,景安連忙扶住架起他。 鄭召南還在念叨著:景安,景安,景安 景安架起他的胳膊,帶著他走了出去,旁邊人剛剛看見那一幕,自然也沒敢攔。 走到一片小巷子,鄭召南猛的推開景安,癱坐在了地上。 景安蹲下,看著他,說:還能走嗎? 景安,景安,景安鄭召南根本不理他,只在嘴里不住地念叨著,帶著哭腔,聲音到最后簡直要趨于崩潰,他忽然哭著大喊,景安,你在哪兒??? 景安不明白他為什么問自己在哪兒,自己不就在他眼前嗎?他說:我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