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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層隨著風向挪動,太陽光線時明時暗,南澄貼著車窗玻璃看著高速綠化帶上的積雪,越靠近嘉云越少,明明也就幾百公里的距離。 耳朵里旋轉著隨機播放的歌單,現在是一個比較幽怨的女聲,南澄按了好幾下下一首,曲風都不太近人意,索性點了心動模式。 回嘉云這事南澄沒跟陳喃說,反正這人現在也不在市里。 “澄澄,mama跟你說話呢?!痹S織伶拔掉南澄塞在耳朵里的耳機,“放這么大聲你也不怕聾了?!?/br> 臨近目的地,南澄也就直接把手機關了。 “您放心,我就算七老八十了都聾不了?!蹦铣伪緛砜恐囬T,眼下又歪歪扭扭的靠到許織伶懷里去了。 見出了收費站南澄立馬把車窗搖下來了一半,憋了一路,用來壓制胃酸的奶糖已經消亡殆盡,糖紙皺巴巴的被南澄攥在手里。 南澄喜糖,嘴里至今還留有一顆因為攝糖過多而導致的蛀牙。 “待會見到人了記得喊人?!痹S織伶手覆在南澄的肚子上給她按摩,嘴上的細碎叮囑也每年一重溫。 “知道了知道了?!?/br> “見到你小姑奶奶也不要吹鼻子瞪眼的,畢竟是長輩,還是要給點面子的?!?/br> “奧~”尾音拖的老長,充分體現了南澄的不樂意。 小姑奶奶這個人吧,人如稱呼,是個不折不扣的姑奶奶,芳齡六十八,人生三大樂趣:嗑瓜子、廣場舞、夸兒子。 人生信條:倚老賣老。 以上總結,是南澄用了八年時間探索得出的。 小姑奶奶逢人開場先是我兒子如今如何如何,然后再順便貶低當事人一波,其被人討嫌的程度可見一斑,比五六歲小孩貓狗都嫌棄的年紀更讓人身心不舒暢。 南澄自小被家里人慣壞了,雖說品行沒歪,平時待人也算溫和,但小性子也是有些的,特別是遇到這位小姑奶奶,兩人總免不了唇槍舌劍一番。 往常小姑奶奶占著年紀和性別優勢從未敗過北,自從南澄懂事后,屢屢在她這碰壁,氣急敗壞之時總免不了嚷著心肝脾肺哪哪疼,或悻悻的把戰火轉移到別人身上。 雖年至不惑,小姑奶奶身體甚至看上去比她那兒子還要硬朗,每日一杯白酒,閑暇時間還能抽幾根煙,涂口紅、抹指甲,燙頭發,一個沒落下。往跳廣場舞大媽的隊伍里面一望,爆炸頭,紅嘴唇,小高跟,極具標志性,去找人從沒失手過,一眼就能鎖定目標。 南澄甚至懷疑這位小姑奶奶要是再年輕個四五十歲,她能在酒吧迪廳混的風生水起。 “哪次不都是她先招惹我的?!蹦铣卫Ь氲拇蛄艘粋€哈欠,拿袖口蹭了蹭眼角的水色。 “只要她不過分,大家都相安無事?!蹦谴尾欢际悄俏还媚棠滔忍羰?。 “什么她不她的,沒禮貌?!痹S織伶佯怪看了一眼南澄,又開始苦口婆心道:“長輩說你什么就聽著,不中聽也就這會,你小姑奶奶年紀大了,現在也就逞點口舌之快,等往后哪天你聽不到了,說不定還會想著呢?!?/br> 南澄想著自己也沒受虐狂傾向,懷念可能性幾乎為零,但為了讓這波話頭先過去,只能嘴上乖巧應下來。 到外婆家的時候正巧碰上了午飯時間,南澄在車上都已經快睡著了,她強忍著困意打了聲招呼,尋了個房間睡覺去了,徹底把剛才在車上許織伶對她的諸多教誨拋在腦后。 南澄老家那邊沒什么親戚,她索性窩在外婆家,等到初四的時候終于見到許紓瑜回來了。 “你怎么今天才回來?”往年許紓瑜初三就回家了的。 南澄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整個人蜷成一團裹在被子里,說話都帶著濃厚的鼻音。在年前就初見端倪的感冒,終于慢慢顯露了出來。 南澄鼻塞,躺下尤其難受,晚上她只好裹著被子蹲在床上,看視頻肝到凌晨三點才終于意識模糊,慢慢昏睡了過去,也感受不到什么鼻塞不鼻塞了。 “中途去了趟別的地方?!痹S紓瑜臉上有點迷茫,轉瞬即逝。 原本她是接了來叫南澄起床的任務的,見南澄裹得跟蠶蛹似的,一時半會也動不了,索性也跟她躺到了一起。 南澄畏寒,有熱源在旁邊,很自然的貼了過去,手和大腿都壓在了許紓瑜身上。 “你空調開到28度?”許紓瑜抬起脖子,艱難的看了一眼空調,在房間里面待的這一小會她嗓子都要冒煙了。 “我冷,沒辦法?!蹦铣螄聡?,她的身體從入秋開始就發涼,到了深冬跟一塊人形冰塊無二,現在開春了,她還算緩和了一些。 “現在外面溫度10℃,你在房間開這么高,一出去肯定受寒?!痹S紓瑜手在被子里面摸索了一番,果然有幾個已經變涼的暖水寶。 “那我就窩在里面,反正也沒什么事,等到外面沒什么溫差了我再出去?!彼Y囈粯?。 “你是不是在發燒?!痹S紓瑜跟她貼的很近,兩人額頭還離有一定距離,她已經能夠感知到那邊傳過來的熱氣。 而且南澄現在說的話,很難讓人不覺得她是燒的。 “可能吧……那我離你遠點?!蹦铣瓮舐掏膛擦艘稽c,手和腿仍在之前放著的地方,只有頭朝后仰了點。 “你覺得你這跟掩耳盜鈴有什么區別?!痹S紓瑜嘆了口氣起身,給南澄掖好被角,然后又去翻她放在沙發上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