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劉家和張家可以說是興隆鎮上無人不知的對家,相互看對方不順眼,恨不得把對方趕出去,但一個張揚,一個低調,一個黑心,一個良心,看上去倒也棋逢對手,誰也扳不倒誰。 我就是看那肥豬不順眼,不過是抱了瀏陽張氏的大腿,便當自己是個人物,連小叔的臉面都敢下,若不是怕...對咱家起了疑心,我早就打的窮困潦倒了。劉明晰畢竟還年輕,有些事兒在劉春城弟兄兩個眼里不算什么的事,他卻放在心里牢牢記著。 劉春城這才發現,他這大侄子竟然將這種井底之蛙都放在心上,放下筆,臉上也嚴肅了起來,明晰,從今日起,你不準去店里,生意都讓你爹去處理,你給我好好磨磨心性! 他一掉臉,劉明晰也怕的不行,但他剛剛算計好要讓張家載個大跟頭,就這么放棄實在不甘心,小叔... 閉嘴!劉春城瞪了他一眼,聲音并不大,就是讓他不敢再求情。 等幾日后李恩白來交新的策論時,看到劉明晰在書房里端端正正的抄著書,心中頗為訝異,劉先生,常樂這是... 第70章 他近來心浮氣躁, 我讓他抄抄佛經, 修修心性。劉春城簡單的說了一句,臨風你來,我們先來講一講你上次的策論... 劉春城對他的策論看的很細,將其中的觀點也仔細的一一考慮過, 這時他提出的建議都是李恩白靠個人努力不能做到的, 因此他一聽,心思就沉入進去, 還不忘讓系統幫忙錄制下來。 有些東西只聽一遍,是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義的,這時候有視頻錄像能夠反復看反復理解, 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這也是他讓劉春城最為驚喜的地方,很多問題他只要提過一次講解過一次,李恩白就能很好的消化掉,所以他的進步飛快, 說一日千里有些夸張, 但絕對算的上天縱奇才。 每次劉春城都十分可惜, 他不能收下這樣優秀的學生, 如果說一開始他接觸到的李恩白只是一般優秀,那么他或許可以爭取一下, 讓李恩白拜在他名下, 但李恩白是一個光芒閃耀的明珠,不能放在他這個魚目盒子里。 看著李恩白專注地神情,劉春城有些期待, 他成長起來之后會是何等風采,心中也下定了決心。 李恩白可不知道他被認為是頂尖天才,事實上只是他有課件可以反復學習,而授課老師足夠耐心,每次講解都十分細致,所以他可以通過上課加復習課件的方式來鞏固并吸收消化這一堂課的全部內容。 他自認為只是一個努力的普通人罷了,天賦只占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八要靠自己努力,還有百分之一是運氣。 而李恩白,他自認為他從來不缺少運氣。 這也讓他經常保持著不驕不躁的心態,盡全力做到自己的極限足以。這就讓劉春城十分看好他的心性,小小年紀,可以做到如此,可謂鳳毛麟角,再看看自家這個不省心的侄子,劉春城突然想了一個主意。 臨風,劉春城等李恩白沉思結束才叫了他一聲,等他看過來,便說,常樂性子跳脫,有時候想一出是一出,容易心浮氣躁,又極愛爭強好勝...他數落著劉明晰的缺點,直把他臊的想從地上找個縫兒鉆進去。 常樂的性子在他這個年紀已經算是上乘,劉先生不必擔憂,他自然會成長的。李恩白老氣橫秋的說,他二十歲那年也是這樣爭強好勝的,每個男孩子都有這樣的時候,過一段時間就會變好,不需要過分擔憂。 劉春城聽他說的就像是過來人一樣,不禁發笑,你不也是弱冠之年?怎么講起話來,跟明晰的長輩一樣,老氣橫秋。 李恩白立即反應過來,他現在也是二十歲的年紀,臨風失禮了。 劉春城擺擺手,沒事,正好我有心想讓明晰去你那暫住一些時日,你平時帶著他一起讀讀書,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這...李恩白看向劉明晰,看他并沒有不悅的情緒,便說,臨風家中簡陋,常樂不要介意就好,有什么需要的我和夫郎可以準備。 不會,他連柴房都住的慣,不用慣著他。劉春城瞪了劉明晰一眼,還以為他平時表現的過分奢靡了。 劉明晰一句話未說,便被扣了這么大一頂帽子,臉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我可從未說過臨風家簡陋啊... 你敢? 不是敢不敢,是臨風家真的挺好的。劉明晰為自己辯解了一番,但是好像沒有客房,我住哪里也是個問題。 常樂稍等兩天,我將西屋收拾出來,當做客房吧。李恩白也有些為難,當時沒有想過要在這個房子里招待客人留宿,便將客房去掉了,因為東邊采光更好一些,所以他和云梨的臥室選了東邊,西邊的房間就空出來,后來里面的房間放他的木料和織機,外面就更不好讓外人住了,只是當做一個招待人喝喝茶水的地方。 劉春城聽了,心知是為難了李恩白,便說,如此麻煩,還是算了吧,哪有讓主人家特意騰一間房的道理。 倒是可以租房住,但村里空著的房子都不太好,只能勉強住人,不如等臨風搬家之后再說吧。李恩白袒露他要蓋新房子的打算。 一開始他買下木二狗的老房子,但并沒有買下房基地,所以房基地還在木二狗手里,他可以用少量的銀錢要回房子和房基地,所以李恩白并沒有將房子修繕的太好,只是滿足他的個人所需即可。 但現在他有了夫郎,以后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現在的格局顯然是不夠的,而他自己分配到房基地太靠北了,離云家有些遠了,不適合他們。最好的辦法是買下木二狗的房基地,但不知他愿不愿意賣出。 而且他之前娶親花了太多銀子,都被村民看在眼里,這個時候再拿出錢來買房基地和蓋新房,就太過遭人眼紅了,在他考上秀才之前,并不想太張揚,最好是悶聲發大財。 聽了他的打算,劉春城也是贊同的,財不露白,這是基本常識,李恩白做的對,你的想法很好,而且現如今家里只有你和你夫郎兩人,倒是清靜。 說來我還未正式見過你夫郎,是你第一次來劉府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哥兒?劉春城記性好,當天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現在也能回想的起來云梨的長相。 是,劉先生好記性。李恩白想起云梨,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劉春城便明白,他是真的喜歡他夫郎,只是這份喜歡能堅持多久呢?李恩白注定要一飛沖天,他身旁的位置會不斷有人覬覦,那個小哥兒一看就沒什么心機,恐怕不是那些大家小姐的對手,估計很快就會被臨風厭棄... 他腦子里一瞬間想了很多,但回過神來又暗自嘲笑自己杞人憂天,還沒有發生的事,他卻想的如此陰暗,自己果然是個小人。 李恩白不知道眼前這個仙姿玉質的劉逸仙對他和云梨將來的生活腦補了許多,只是提起來云梨,他的心止不住柔軟,想要回家的心情也迫切起來。 于是他和劉氏叔侄倆告了別,拿著劉春城批注好的策論離開了,他像往常一樣從側門出了劉府,便急匆匆的回了家。 咦?一只圓潤白皙的手掀開車簾,露出一張平庸的眉眼,望著李恩白離去的背影,這不是那個賤人的夫君?他怎么會在這兒出現? 小姐,發生了什么事?婢女看小姐撩起窗簾似乎在找什么,立即上前詢問。 翠英,你看那人,是不是云梨小賤人的夫君?陳張氏指了指前面的李恩白。 翠英仔細的瞅了幾眼,是他,小姐,這人怎么會在東城區出現? 東城區非富即貴,可不是西城那些賤民可以來的地方,而且他們現在經過的這一條街都屬于劉府,就連他們張家從這條街經過也都是靜悄悄的,這個泥腿子是怎么出現在這兒的? 陳張氏思考了一下,掏出一角銀子遞到車窗外,翠英,你去敲敲劉府的門,跟門房打聽打聽。 是,小姐。翠英拿了銀子,等陳張氏的馬車走遠一點,她繞回來敲響了劉府的側門。 劉府的門房打開門一看,姑娘你是? 翠英端著笑臉,眼睛都彎月形狀,很是討喜,這位大哥,我有點事想問您,您看能不能挪出點時間來? 姑娘有何事?直接問即可。門房站在門里,手還扣著門板,一旦眼前的姑娘有強闖劉府的打算,他能立即將門關上。 翠英將銀子遞過去,是這樣的,剛剛從這兒出去一位公子,是我的弟夫,您可知他現在去哪兒了嗎? 門房打量了她一眼,我不知。 翠英做出一副擔心之狀,把銀子往門房手里塞,大哥您行行好,我那弟弟天天在家里等著弟夫回家,實在可憐,您就告訴我吧。 門房甩開她的手,姑娘,我說了我不知,我們劉府有規矩,不能收外人的銀子,你還是收起來吧。 這,翠英在心里唾罵這個門房死心眼,面上做出一副憂慮之狀,懇求道,那大哥您可以告訴小女,我那弟夫是府上哪位主人的客人?又或者,他多久來一次? 門房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嘭的一聲把門關上,留下翠英黑了臉,在門外啐了口吐沫。 什么玩意兒?還一問三不知的,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翠英跺跺腳,走了。 門房關上門,也露出一臉嫌棄,和另一個守門的門房說道,這張府的下人腦子是不是不好使? 咋說?另一個門房好奇的問到。 就剛剛那女的,一見面就說李公子是她弟夫,然后就想塞銀子套消息。門房撇撇嘴,她那一身兒衣服一看就是下人穿的,還窮酸的就拿了一角碎銀子,就這樣還說是李公子夫郎的jiejie... 那你咋知道是張府的下人?另一個門房問。 嗨,李公子剛走的時候,我開門看到張家那個大小姐的馬車過去了,跟著馬車的可不就是這女的,以為我眼瞎呢?門房擺擺手,不屑地說。 嘿,你小子挺賊啊,早知道人家撒謊,還跟她聊什么勁?另一個門房無語了。 嘿嘿,我就想看看她能說出什么花兒來,沒想到這么拙劣的借口也敢說。門房露出一點得意的笑容,行了,我去找大少爺稟告這件事。 去去去,你小子真是鬼精! 第71章 劉明晰手里撥弄著扇子, 你確定那人是張府的下人? 大少爺, 我看的清清楚楚的,那女的就是張府大小姐的婢女。門房特別肯定,他這雙眼睛賊好使,絕對不會看錯。 所以...張府這位大小姐讓人打聽臨風和劉府的關系...是想做什么呢?劉明晰手里的扇子被顛來顛去, 他漫不經心的思索著。 倒是那門房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大少爺,小的聽說張家的女婿是出自槐木村的, 因為中了秀才,所以被張府大小姐榜下捉婿。 咦?劉明晰來了興趣,張府的女婿是不是姓陳? 是。 劉明晰想起來了, 去年中了秀才的可不就這一個,似乎叫陳英才,捧著興隆書院的臭腳,還洋洋得意起來。沒想到居然和臨風是一個村的人, 這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看來是不包括人品的。 劉周, 你小子機靈, 去查查這個張大小姐有什么目的。劉明晰從荷包里掏出銀子,拿去, 不夠再來找我。 門房劉周看大少爺一出手就給了十兩銀子, 嘿嘿一笑,雙手接過銀子,夠!夠的!大少爺, 小的這就去,保證明天就查的清清楚楚的! 嗯,去吧。劉明晰打發走門房,轉頭看到自己桌子上的佛經,頭疼的用扇子敲敲后腦勺,佛經啊佛經,我又不信佛,抄什么佛經,嘰里咕嚕的誰知道佛講的是什么... 他耐著性子抄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筆,仿佛一條咸魚一樣攤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望著房梁,過了好一會兒,劉崇!劉崇! 少爺?劉崇進來,看見他家少爺一反剛才死魚模樣,精神抖擻的,仿佛重獲新生,這是發生什么好事了? 劉崇,明天早上我要去槐木村,你去跟馬房的說一聲。劉明晰將佛經收起來放在一邊,拿著扇子離開書房。 這,少爺打算什么時辰出發?劉崇納悶,明天出發,那就明天再去馬房牽馬即可,今天去說什么? 不騎馬,坐馬車去,我們得趕在小叔起床前離開劉府。劉明晰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跟馬房的人說,我明天要用馬車,把最好的給我留出來。 劉崇面容似有些抽搐,想要勸勸少爺,能逃得了二老爺的罰,逃不過大老爺啊,等大老爺知道他不聽二老爺的話,這懲罰還得翻倍,但看劉明晰現在高興地面容,他也不敢說什么,只好應了下來。 知道了,少爺。劉崇應下了,帶著滿心的糾結退下了。 劉明晰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現在只是想避開抄佛經這件枯燥的事情,但又不敢違抗小叔不讓他繼續管理生意的命令,又想起小叔想讓他和李恩白多接觸哦接觸,干脆每天都去李家,這樣他就沒時間抄佛經了。 至于李恩白會不會不歡迎他,想來是不會的,李恩白和他關系不錯,再加上他覺得臨風的夫郎對他頗有幾分好感,非是男女之情,而是單純的看他順眼的那種好感,也可能是因為他是臨風的朋友,才有這樣的待遇。 只是他沒想到,原本想去找李恩白躲一躲懲罰,卻為劉家挖掘了另一個重要的生意,也得知了云梨的往事。 云梨的事兒,是他晚上睡覺前知道的。 門房劉周拿了銀子之后立即就去打聽了,他特意換了自己的衣裳,普普通通的平民裝,買了一堆粗面饅頭和白粥,發給鎮外不遠處的破祠堂里的小乞丐們。 搬出劉府下人的身份,劉周很快就弄明白了那位陳秀才干的好事,然后根據小乞丐們提供的線索去了青樓,青樓里姑娘的度夜費非常高昂,最便宜也要一兩銀子,但小倌兒就便宜許多。 他裝出一副老實相,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很廉價,進去也沒人注意到他,悄么聲的叫了一個活潑的小哥兒來。 因為他先掏了住房費五百文錢,又掏了五百文點了小哥兒,青樓的老鴇子雖然嫌棄他窮鬼,倒也安排了一間偏僻狹小的房間,劉周這還是第一次逛青樓,新奇還是有的,只是這會子要做正事兒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