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木云山是木老三的親兒子,他帶頭應了一聲兒,知道了爹。招呼著同齡的伙伴們烏泱泱的圍住陳氏母子倆,說是送,其實就是趕出去。 老六,白氏你打算怎么解決?木老三雙手搭在拐杖上問。 云老漢想了一下,三哥,我先問她幾句話,再做決定。 他和木老三交換了一下眼神,木老三點點頭,成,你帶她先回去,我去大哥家等你。 周圍的人聽了頓時開始交頭接耳、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李恩白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木老三的大哥應該是木姓一族專門管族譜的族老,現在這種情況要動族譜,一定是云老漢要休了白氏。 他不僅有幾分慶幸,白氏這種惡心的人,還是趁早滾吧。 第43章 云老漢帶著被抓破了臉的白氏進了家門, 李恩白猶豫了一下, 還是抬腳跟進去了,他才把云梨哄得露出了笑臉,別讓白氏就這么毀了。 一推門,云河正雙眼通紅的守在門邊上, 顯然是怕陳氏他們沖動之下闖進來, 云梨也在,一張臉白的發紫, 看到白氏的眼神都帶著刺骨的怨恨和疑惑。 關門。云老漢沉著臉,他死死地拽著白氏,幾乎是拖著她走。 云河看到李恩白跟進來, 也沒有趕他走,而是將青哥兒也叫進來了,打算拜托青哥兒照看一下小蓮。 云老漢果然叫著云河、云梨一起,他們一家人都到了堂屋, 他才將白氏放開。云河、云梨兩兄弟站在云老漢的身邊, 面前是心虛的白氏, 三堂會審的架勢已經擺出了。 李恩白見狀, 就守在堂屋門口,視線時不時的飄向云梨, 他眼里的擔心和心疼太過明顯, 云梨和他對上目光的時候,忍不住努力露出一點笑容,好像在說他很好。 但他明明一臉慘白、心中積怨和傷心, 卻硬要扯出一個笑來的樣子,反而更讓人心疼。 李恩白有心上前去安慰他,但看著云老漢父子倆都很嚴肅、沉重的看著白氏,他也不敢打擾這場家事。 云老漢一拍桌子,嚇的本就是驚弓之鳥的白氏抱頭尖叫,被云老漢呵斥,叫什么叫?我問你,那文書是不是你簽的? 白氏眼珠子左右漂移,心虛都寫在臉上,云老漢父子三人見狀,都不由得寒透了心,云老漢更是氣急,云梨是你的親兒子??!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人? 白氏不吭聲,她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一個不男不女的小哥兒,能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挑挑揀揀的? 她的想法直接寫在了她的臉上,看云梨的眼神更是充滿了不屑一顧,仿佛云梨不是她兒子,而是一件普通的商品。 氣的云老漢恨不得打死她,這時青哥兒在堂屋門口出現,李大哥,里面咋樣了?方便我進去嗎? 云河聽見了,還以為是媳婦有什么事,趕緊走出來,青哥兒,小蓮怎么了? 青哥兒擺手,小蓮姐沒事,我是有一件關于小蓮姐生產的時候的事要說,三嬸子告訴我的...他說著,眼睛已經在白氏身上打了個轉,很顯然這件事和她有關。 進來說話。云老漢教他們進去。 青哥兒一進去,頂著白氏吃人的目光,將白氏在木小蓮生產期間干的好事都說了,就是三嬸子讓她進產房幫忙的事兒。 自己的兒媳婦正在拼命生下孩子,她卻嫌棄產房里血腥味太大,一看木氏大出血,就直接說讓她要死趕緊死,別把孩子生下來耽誤云河娶媳婦等等惡毒的話,氣的木氏差點當場撅過去,三嬸子看不過去直接把她攆出產房。 青哥兒心里有氣,但他一向不會撒謊,只是將三嬸子給他講的話原原本本的復述了一遍,一點兒油、醋都沒有添加。說完,他也不留在堂屋,返回云河的臥室看著還在昏睡的木氏。 繞是敘述,就已經足夠云老漢三父子暴怒了,云河更是差一點對白氏拳腳相加,還是李恩白見他的狀況不對,攔住了他,云河被他困住雙臂,一字一句的質問白氏,你到底還有心嗎?那是我的媳婦,你的兒媳,你還有心嗎? 白氏沒覺得自己不對,理直氣壯地說,她那個樣子,血流了的一床都是,根本就活不了的,既然那樣,孩子生下來也是拖油瓶,你的條件這么好,沒有拖油瓶再找個黃花大閨女也使得。 說著她仰起頭,小茶十五了,是個大姑娘了,正好木小蓮那個敗家精騰了位置,你過幾天上你小姨家提親吧。 她心里打算的可好了,她和meimei感情好,小茶那孩子又是個乖巧的,到時候小茶嫁到他們家,也省得meimei擔心小茶被公婆欺負。她想得美,卻不考慮云河等人是否愿意。 云河漲紅了臉,氣的說不出話來,最后他推開李恩白,渾身都卸了勁兒一樣,從今天起,你不是我娘,我沒有視人命為草芥的娘!我媳婦好好的,你就死了心吧。 云梨也從慘白這一張臉的小可憐變成了攥住拳頭的冒火小豹子,白小茶算什么玩意兒,比嫂子一根頭發都不如,還想讓我哥娶她,我呸!白小茶就適合嫁給老光棍,省得整天惦記著別人的東西! 他似乎想起來什么一樣,整個人都變的尖銳起來,那二十兩銀子呢?!你放哪了? 白氏叉著腰反駁,關你屁事,小崽子你給老娘閉嘴,要不是你都十六了還嫁不出,我會把你賣了嗎? 你!錢是不是又給了小姨和白小茶?!云梨靠近白氏,不管不顧在她身上搜著。 白氏自然不肯被搜身,不停的打著,但云梨現在可不會再不還手了,完全不讓著白氏,她自然是打不過云梨的,全身被搜了個遍,也只有二兩銀子和幾個銅板。 你又給白蘭花和白小茶錢!云梨尖銳的像只遭受攻擊的刺猬,豎起了根根尖刺,你心里到底有沒有這個家?! 我的錢我想給誰給誰,你管不著,不孝子,給我滾開!白氏在家里猖狂慣了,哪怕一開始伏小做低,被云河和云梨連番懟了也就惱了,哪里還裝的下去。 云老漢沉默的看著白氏,像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白梅花,你可真是好樣的! 白氏一開始也是怕他的,但是想到這么些年云老漢對她的包容,又挺直了腰桿,我怎么了我?要不是你當年占了我的便宜,我會嫁給你這個窮光蛋嗎? 云老漢再次沉默,當年的他還很年輕,那次和上一任村長去李家村談事情,因為太晚了就在李家村村長的安排下,留宿一晚。只是當晚他喝了些酒,昏昏沉沉的睡下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發現白氏在他被窩里。 這樣的事他自然是不認的,但是李家村村長卻以白氏被他輕薄過為由,如果他不娶她,就要把白氏沉塘,他一時心軟,又覺得終究是他占了她的便宜,就娶了她。 那之后他走馬上任村長,一門心思放在發展村子上,也沒注意白氏,卻沒想到白氏一舉得男,嫁過來十個月就生下了云河,要不是云河和他越長越像,他都要懷疑當年的是不是白氏早就沒了清白。 好在云河和他長得很像,他也就按下懷疑不提,白氏嫁過來的頭幾年還是老實的,除了人嬌氣了些之外并沒有什么大毛病,而且一舉得男讓她很是驕傲,日子也還過得去。 等她懷了第二胎也就是云梨,剛診出懷孕她就到處宣揚自己這一胎肯定是個女孩,信誓旦旦的到處炫耀,讓村里好多生了小哥兒的人家挺不痛快的,就有了她懷胎八月和人吵架導致早產這件事。 結果早產生下的是個小哥兒,白氏被村里的婦人們狠狠的嘲笑了一番,這讓原本就看不上小哥兒的白氏更加不喜歡云梨這個小兒子,要不是云老漢疼云梨,云河也懂事的經常護著云梨,云梨可能小的時候就被送走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白氏越來越過分,不只是兩個孩子寒了心,云老漢的心也寒透了,他盯著白氏深深的看了一眼,也許當年就不該心軟娶她。 臨風,你去拿紙筆來。云老漢木著一張臉,面如死灰。 李恩白不敢耽誤,連忙將紙筆準備好,云老漢讓他按照他說的話寫下來,休書,白氏梅花,有夫云木生,因其為母不慈、為妻不賢,好爭口舌之利,慣愛盜竊家用,故休之。立約人:云木生。于圣安七年六月十九日。 云老漢在休書上按了手印,在白氏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遞給她,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云木生的妻子。 白氏跳腳,不能這樣,云木生,你對得起我嗎?是你占了我的身子我才嫁給你的,現在你說休了我就休了我?你當我們白家都是死人嗎?! 當年的事,不是你和你meimei設下的手段嗎?云老漢冷不丁的問,嚇的白氏立即噤聲,哼,你自己爬的床,還要在這里說委屈?我當年就不該一時心軟娶了你,你這種女人,就該沉塘! 老六說得對。沙啞的女聲在門口出現,一個穿著宗婦衣裳的老婆子扶著青哥兒的手站在外面。 她讓青哥兒扶著她走進去,云老漢將上首的位置讓了出來,她也不客氣的坐下,老六就是心慈手軟,今天總算說了一句像樣的話,這個白氏,就是個攪家精,一封休書就想完事兒,是覺得我老婆子已經邁不動腳了? 云老漢沉著臉叫了一聲,大嫂,我正打算下午去找大哥,劃了白氏的名。 老太婆雖然老態龍鐘,眼神卻鋒利,老樹皮一樣的臉更是寫滿了陰沉狠毒,我說了,你太心慈手軟,像她這樣的,犯了七出之罪,該死。 白氏顫抖著跌坐在地,她看著老太婆的眼神都是驚恐的,這老太婆真的做的出殺人的事來,萬一...她看向云老漢,希望對方能勸服老太婆,但這是不可能的,心里頭害怕,白氏軟著手腳連滾帶爬一般的往外頭跑。 抓住她,綁起來。老太婆站起來,瞇了瞇眼,問,休書寫了? 寫了。 嗯,接下來的事兒交給我,你在家好好照顧孩子們。老太婆一抬手,青哥兒連忙微微彎著腰扶住她,引著她往外走。 李恩白只知道這個老婆子是木氏的宗婦,似乎手段十分厲害,但他沒想到,老太婆居然這么厲害,第二天就召集里全村的婦女夫郎,將白氏活生生溺死在水里...... 第44章 警告 身為宗婦, 按理說應該慈和而不失威嚴, 但木家這位宗婦可就不同了,她一貫是出手果斷狠厲的,所有嫁進木家的媳婦或者夫郎就沒有不怕她的,在她面前都乖的像是家里的小貓小狗一樣。 但她歲數越來越大, 也就懶了, 不愛管事了,除非鬧到她眼前, 否則她不會出手,年輕的媳婦們很少見到她出來活動,也就漸漸忘了宗婦的手段和權利。 三嬸子是槐木村的接生婆, 村里的孩子們一多半都是她接生的,這心就格外的偏向孩子一些,這些年她接生過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這心里就更忍不住偏心了。 白氏在木小蓮生產的時候說的那一番誅心話, 把三嬸子氣的回了家都記恨著, 再加上木小蓮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 能不能熬過去都沒準兒, 更是讓她又氣又心疼,把事情告訴青哥兒讓他去和云家父子說了還不算, 她一拍桌子, 決定去找她大嫂來管管這事兒。 大嫂,你可是宗婦,老六也是上了咱木家族譜的, 得管管這事兒。三嬸子很是氣憤。 木張氏聽她叨叨完,臉也拉下來了,老六這心腸太軟,這事兒還真的我來。 三嬸子一聽,就知道她這位大嫂是動了真火,嫂子你也別太生氣,老六心腸軟是軟了點,但大事上從來不糊涂,就是家務事處理得差點,咱們做嫂子的多幫襯幫襯就成了。 嗯。木張氏不悅的應了一聲兒,弟妹,去把咱家的兒媳們都叫上,我們去老六家。 哎,我知道了,這就去。三嬸子風風火火的走了。 沒一會兒,包括木張氏的大兒媳在內的六七個年輕媳婦都來了,跟在木張氏后面來到云家,因為擔心云老漢他們說點什么家里的私事,木張氏只帶著準宗婦的大兒媳和老實本分的小兒媳進去。 青哥兒一見是大伯娘,腿就忍不住發抖,讓木張氏叫來扶著她,青哥兒好打聽八卦,對于早些年木張氏如何處理村里那些不守規矩的婦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打那之后就對木張氏怕的不行。 木張氏從進去到帶著被綁住的白氏出來,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讓幾個兒媳將白氏捆起來扔到祠堂的偏房里,她自己則回了家。 叫個人,去李家村送信,明天要處置白氏,叫他們宗婦來,至于白家,都叫來吧。老太婆沙啞的嗓子,說出的每句話都讓人心驚膽戰的。 尤其是她的大兒媳,一聽婆婆這樣平靜陰沉的語氣,心里驚了一下,但也不敢反駁,她是學不來婆婆的狠勁兒,但也不覺得這樣有錯,媳婦知道了,一會兒讓老小家的跑一趟。 白家人不知道木氏宗婦的厲害,但光是白梅花被休了就已經讓他們難以接受了,尤其是白蘭花,她的心情很奇怪,似乎驚詫、憤怒之中還夾雜著點竊喜,反正奇奇怪怪的就是了。 而得到信兒的李家宗婦則是心里咯噔,嚇的哆嗦,趕忙找到李家村的族長和村長,不好了,木張氏那個老妖婆子又要殺人了! 聽見木張氏這三個字,李家村最風光的兩個男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誰?木張氏又要殺誰? 李氏宗婦還心有余悸,還能有誰?白家那個大閨女! 李家村村長一聽,嘆了口氣,是她啊... 這個白梅花,也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還是該說她傻,李家村村長搖了搖頭,不太想管她的事了。 當年他為了李家村的面子,強迫云木生娶了她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那云木生也是個好人,要是她自己不作死,萬萬不會到現在這份兒上。 去給白家說一下吧,等著給白梅花收尸,警告他們不要再鬧,不然木張氏敢讓白梅花尸骨無存。李家村村長抽著旱煙,臉上滿是愁苦。 李氏宗婦也是一樣的,她也不喜歡白氏,但怎么說白氏都是他們李家村出去的,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得傳他們李家村教女無方,最后轉了一圈回來就成了她這個宗婦做的不夠了。 心里雖然是這樣想著,但她也不敢去找木張氏說什么,木張氏這人吃軟不吃硬,要是和她硬鬧,估計白梅花的下場更慘。 等白家人明白白梅花連命都要丟了的時候,瞬間炸了,李老太差一點暈厥過去,強撐著精神帶著一家子趕到槐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