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應召女郎
如若平時,沉念是不排斥跟廖和平上床的。作為和她在一起時間最長的男人,廖和平對她身體的每一個敏感點都了如指掌,正兒八經做的時候他知道該怎樣給她帶來最大快感,沉念一度認為和他zuoai是件省心的事,躺平享受就行了。 可他前幾天才因為“沒憑沒據”的揣測借題發揮并“莫名其妙”強暴她,事后沒有任何說法,幾天不聯系,再次聯系就這么理直氣壯讓自己飛去平城找他陪他睡?合著這是真把她當應召女了?就算是應召女也比她待遇強吧? 沉念覺得十分荒謬。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七點半,她還是坐上了飛往平城的最早的一班飛機。 起飛前她跟廖和平發了消息,通知他飛機降落時間。 昨天晚上收到消息后她并沒有回復,廖和平也沒再給她發什么,大概是料定了她會過去。沉念坐在飛機上只想冷笑,也不知道是笑他還是笑自己。 昨晚心事重重但睡眠質量卻異常得好,沉念不打算在飛機上補覺,向空乘要了杯香檳后拿出今早出門前順手放進包里的小書讀了起來。 于貝爾·曼加萊利的《最后一場雪》,故事很短,不到二百頁,昨日臨睡前已經看了十幾頁,剩下的還沒到平城就全部讀完了。 她將書合起來放在腿上,想著自己應該找時間再讀一遍,畢竟以她此時的狀態,完全沒法靜下心來去仔細感受書里的情感。 她靠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舷窗外湛藍的天和漂浮的云。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小說里父子之情的影響,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在她八歲那年就永遠離開了的母親和父親。 二十年過去,曾經一起生活的點滴在腦海中卻依然清晰可見。 在那個小而溫馨的家中,小小的餐桌上總是鋪著繡花桌布,那些花樣大都是她母親胡茉莉親手繡上去的,桌邊立著一只造型別致的水晶瓶,里面永遠都會有帶著水珠的新鮮花束,有時是玫瑰,有時是康乃馨… 靠墻的餐具柜中擺滿了胡茉莉從各處收集來的精美餐具,作為家里負責盛飯的那個,沉念每次都要猶豫很久不知如何選擇。 每天吃過晚餐,通常會一人一杯熱茶窩在沙發上聊天,當然,她的杯子里不是可可奶就是果汁。不管聊什么,胡茉莉和沉光明都不會避開她,他們甚至很熱衷和她交流,經常主動詢問她對一些時事的看法,了解一些問題從孩子的視角看會是怎樣。 那時候華國已經開放,作為一心想回去的華人,沉家夫婦十分關注國內發展,時常在家里讀些有關大陸的文章和報道。 其實從大陸政策放開后,他們便開始更加頻繁地表達對祖國故鄉的思念。沉念很長一段時間聽到的睡前故事,都是在那場關乎民族存亡的戰爭中發生的故事。她的父母跟她講述祖國的偉大,人民的團結,告訴她一個國家是怎樣在危難中被人民一手一腳地建立起來。 他們那樣深愛著這片土地,將祖國當成唯一的信仰。 這種強烈的情感極大地影響了沉念。 在當年遭遇車禍前,胡茉莉和沉光明本已經下定決心放棄在M國擁有的一切,重回故鄉。 哪怕經歷了那樣的事,沉念還是堅持選擇留在華國,其實和她父母帶著極深的遺憾離開人世有很大關系。 這些年,沉念偶爾也會想,如果父母還活著,會對如今失望嗎?面對強權,他們是會妥協還是抗爭? 沉念不知道他們會如何做,但她知道,如果他們得知自己的女兒被如此侮辱傷害,大概會十分心痛。 好在,如果只是如果,他們并不會看到這樣的她。 …… 中午十一點,沉念所乘坐的客機在平城國際機場降落,廖和平的人已經在外面等候她多時。 司機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見她出來,趕忙過來幫她拉行李,態度十分恭敬。 等她坐上車才發現副駕還有一個光頭男人,這人戴著墨鏡,穿著一身黑色運動套裝,看樣子應該是保鏢。她上車動靜不算小,但那人并沒有回頭看她。他始終保持著一個的姿勢,周身散發著冷峻的氣息。 沉念坐好后不動聲色地看了他背影一眼,總覺得這人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她記憶力向來很好,凡是見過的人只要再看到她就一定會想起。是以沉念可以肯定他們之前見過,她低下頭蹙眉思索了片刻,卻怎么也想不出他們究竟在什么地方見過。 汽車駛在平城寬闊的街道上,然而再寬的路也沒能拯救擁堵的現實。他們的車隨著車流緩慢移動著,時不時就要停下來等上片刻。沉念每年都要來平城幾次,早已習慣這種速度。 她坐在后面閉目養神,并不問司機要把她帶去哪里,反正去哪里也不是她能選擇的。 車子走走停停,從鬧市到郊區。大概用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廖和平在平城的居所。 這是一處位于西郊的高檔住宅區,占地面積廣、建筑密度低且綠化率很高。 廖和平住在靠里的一棟叁層花園別墅。和小區其他住宅相比,他這棟小樓可謂迷你,但后面靠山,前面有湖,景色還是相當好的。而且這個位置隱私相當不錯,不會被打擾。 車子在院外停下,司機輕聲提醒她已到達目的地,然后下車打開后備箱把她的行李拎出。大概是提前通知過,他們剛一走過來,院門就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司機小季推著行李送她到北側入戶門處,與她客氣道別,“沉小姐,我就先走了?!?/br> “好?!背聊罱舆^行李沖他笑了笑,“辛苦你了?!?/br> “不辛苦,不辛苦?!彼行┎缓靡馑?,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沉念就站在門口,看著他走出庭院,上車、調轉車頭,雖然距離有些遠,且刺目的光打在玻璃上形成反射讓她無法完全看清車內的景象。 但在車頭正對她的那個瞬間,她還是看到了副駕男人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 墨鏡也無法遮住的刀疤。 居然是他。 沉念剎那間便明白為什么他一路都不說話了。 然而還不等她作出反應,身后的門開了。 她回身,正對上趙秋生詫異的目光,“沉念?” 趙秋生上周在平城中心區域招標混戰中以二十一億華幣成功拿下N11地塊,之后便一直沒有離開。 表面上是要留在平城簽訂后續的確認書和合同,但實際還是為了處理一些人情往來。 昨晚他和廖和平才跟國土局的人一起吃過飯,飯后又邀請幾人去了盛世娛樂會所消遣以感謝對方在這次招標過程中的照顧。畢竟能用如此低價位拿下熱門地塊,全賴國土局的人提前透露招標分值的計算方法。 盛世隸屬于趙秋生所掌控的金地集團,這個全平城最大的娛樂會所其實并不怎么盈利,它采取嚴格的會員制,但并沒有幾個會員是真的繳納年費的。 兩人在招標中共拿下四塊地,可謂收獲頗豐,雖然什么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但依舊有些自得。再加上盛世昨天剛好到了幾個新的質量不錯的女人,所以難免玩得嗨了些。 玩女人對他們來說本是件十分正常的小事,但昨夜剛剛通宵放縱今天剛被人送回來沒多久就看到沉念,趙秋生這樣幾乎沒有道德底線的人,臉上也不免浮現了一絲心虛的神色。 所以他打開門看到沉念的一瞬間,大腦不免宕機了幾秒,第一反應不是“廖和平要等的那個人怎么會是沉念”,而是“她這是發現我跟其他女人上床了?” 當然,這樣的念頭僅僅維持了幾秒鐘而已。 沉念站在門外,看著襯衣扣子只扣了一半、前胸若隱若現的趙秋生,一時也有些失語。 這樣的場面過于尷尬,尤其趙秋生的表情,讓她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正準備捉jian的正牌??墒聦嵣?,她不過是廖和平發條信息就不得不飛過來陪睡“高級妓女”罷了。 “秋生,你不打算先讓人進來嗎?”廖和平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 趙秋生眉頭皺了皺,拉過登機箱,側身給沉念騰出空間,“先進吧?!?/br> 從北側的門進去就是會客廳,沉念通過短小的入戶花園和走廊,接著就看到了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廖和平。 相比趙秋生他穿得要齊整很多,白色的襯衣外面套著淺灰色豎紋毛線背心,下面是條黑色休閑褲。 沉念進來后他從沙發上站起,走過來很自然地攬住她、歪頭看向她的臉。見她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忍不住笑道,“怎么了?還在生氣?” 沉念撩起眼皮撇了他一眼,皮笑rou不笑,“我可沒資格生氣?!?/br> 廖和平挑眉,“沒資格生氣?” 沉念沒有接茬,順著他手臂的力道在沙發上坐下。 趙秋生把門關上,靠在門口的紅木柜上旁冷冷看著兩人,“你們是不打算跟我解釋點什么嗎?” 廖和平十指來回交叉了兩下,和趙秋生坦然對視,“就像你看到的這樣?!?/br> “所以她是你情人?” 廖和平勾了勾嘴角,笑容玩味,“恐怕不只是我的情人呢?!?/br> 趙秋生眼睛危險地瞇起,“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br> 沉念受不了他們這樣,她不在乎自己亂七八糟的私生活和混亂的男女關系被人知道,只是厭惡這兩人當著她的面把她當成一個物件那樣去討論,她站起來,丟下一句“我要去收拾行李”就想離開。 “坐回去?!绷魏推嚼渎暤?。 她站在原地,沒有按他說的坐下,也沒有繼續向前。 “先坐回去,房間已經讓人給你收拾好了,行李一會兒我陪你收拾好不好?”這一次廖和平放軟了語調,伸手輕輕握住沉念垂在身側的手。 然而沉念卻突然爆發,她用力甩開他,“廖和平,你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不想再陪你們玩下去了?!?/br>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廖和平愣了一下沒有拉住她,然而等她走到門口時卻被趙秋生一把握住胳膊。 “放開!” “沉念,你還發起脾氣來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