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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黑暗之中,涌出無數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 早早隱在枝雪上的銀翼鳥此時振翅出行,在空中釋放出根根銀針,朝黑衣人攻擊而去。 劍莊前來援戰的弟子愈來愈多,大家都是從平章院趕來的。 前一刻還在醉酒當歌,這一時便執劍擺陣。弟子們一個個剛從醉意之中驚坐起,但此時面對敵犯,比第一次應對魔教時要從容許多。 再加上劍莊如今處處都是機關,有了機關的輔助,鳳語劍莊的弟子與黑衣人對戰,始終處于上風。 接下來,一聲箏鳴撕破長夜。 賀北眉心一挑,喃喃道:“看來,人人都想分得一杯羹?!?/br> 喻英弦的箏鳴不似在天宮泉莊那般克制,開局便猶如破竹之勢。聲聲入耳,宛若一根尖銳的針,在人的心rou上刺劃。 劍莊的弟子們被箏鳴所擾。有些內力欠缺的弟子,已經開始痛苦地捂住胸口,嘔血。思緒如同亂麻,剪不斷、理還亂。痛苦、骯臟的記憶涌上心頭。 讓人最難堪永遠是精神打擊。 賀北大喝一聲“葉老頭!” 葉遇忽而出現,懷抱一把血玉色、透明絲弦的鳳首箜篌。這把箜篌做工精美,月色下流淌著剔透柔潤的光澤。琴尾上的花紋似鳳翎、卻毫無毫無雕刻過的痕跡,似渾然天成。 賀北在葉遇身前縱身飛過,將鳳首箜篌接在手中。他指尖一撩,將琴弦微微波動,幾枚清澈的弦音銜接起來,回蕩在鶴望山巔。 所有人都為之一驚,賀北竟然會彈箜篌。 世人眼中的浪子,竟然用琴音制造出一派高山流水之境。似林深時的泉水耵聹、墜入海底后的深空與寧靜,遏制住整個暗夜里的躁動與不安,宛若天籟。將枝頭的清雪緩緩震落,而劍光刀影是殺伐的間奏,拂面狂語的夜風成為押韻的尾調。 賀北手中的曲調與喻英眩的所奏的三儀破陣曲全然不同,但合奏在一起卻毫無違和感。毫無規律的曲調,卻直接將喻英弦的箏音化作為無用的陪襯。 一為天上月,凈化人心。一為地上塵,惹得一身臟亂。 喻英弦不信命,這是一首連他都從未聽閱過的曲目。他一直堅信這世上從來無人能夠對抗他們喻家的六儀破陣,但賀北卻輕而易舉地將此曲破解。 喻英弦近乎瘋狂的加快手速,將琴音直接將三儀升作六儀。 彈到發髻散落、指破、弦斷一根,發燙眼眶溢出熱淚,縱橫在寫滿不甘心的面目之上。 賀北懷抱鳳首箜篌,修長玉白的手指有條不紊地波動著琴弦。他的神色漠然,在他的世界里,他所奏的曲調是沒有感情的,他敲下一個又一個注滿內力的音符,只為殺敵。 這一曲,他為救劍莊弟子而彈。 這樣的琴音他上一世只聽過一次,他沒有默背旋律,只是此后的幾年,此曲就像夢魘一般,時常在他夢中徘徊響起,他不想刻意記得也沒有任何辦法,此曲依然刻在骨中。 在墨都天闕亭,他躺倒在血泊之中,銀羽絕美的傲嬌鳳凰在他的心口一啄,血花就在眼前猛烈炸開。眼睛被一片血霧蒙蓋著,是此曲,將他快要湮滅的神識從寂滅的深淵之中拉回。不是救贖,只是上位者對他生出的一絲憐憫。 身旁的謝倦手執沉雪,有斬殺九霄之勢。劃下的劍光冷冽,似流螢拂樹,瑩瑩青光漫天。他始終不離賀北身前三步,拼進全力阻止著黑蝶箭的攻擊。 賀北在謝倦與靜蓮的主力掩護下,將此曲完好發揮著。 喻英弦彈奏的箏音已不成曲調,像是一個又一個詭異的音符組拼在一起,刺耳撓心,卻也僅僅是此,再也無法對人的精神力造成侵擾。 當他的箏音戛然而止之時,指下的絲弦全斷。他從口中嘔出一灘guntang的鮮血,將箏身染紅,譜出一片似秋葉晚楓的圖騰。 他輸的心服口服。 這樣的音調,他此生難忘,或許在每一個夜里,都會在夢中徘徊響起。 他對少年滿眼都是嫉妒,與敬佩。 喻英弦將琴狠狠在身前的巨上砸碎,他衣衫凌亂,形神狼狽,滿頭已是銀發。他蹣跚著步伐從黑暗之處緩緩走出,問賀北:“這是什么曲目?” 賀北一字一句道:“琴、心、三、疊?!?/br> 這是喻英弦從未聽過的曲名。他又問:“你從哪里學到的?!?/br> 賀北嘴角掛著諷笑:“夢里?!?/br> 喻英弦忽而以近乎瘋癲般的姿態、赤紅著雙目,雙手欲要攀上賀北的肩:“你胡說!求求你,告訴我,是哪里學的......求求你?!彼砸詾殚啽M天下神曲,他自以為六儀破陣無可匹敵。他自以為,眼前的少年不過是他輕易可得的獵物。 賀北抬手指天,紅袖劃落到臂膀,露出蔓延著血痕的小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好似歡暢不已的笑來:“此曲只因天上有?!?/br> “你們最想去的——墨都天闕亭。這是琴仙司姣最厭惡的一首曲目......河圖洛書......鳳棲墨......墨都最垃圾的寶物,落在人間,都是至高無上的瑰寶?!?/br> “而你我,皆螻蟻?!?/br> “他不要的垃圾,你們當寶貝,還爭個你死我活,可笑至極?!?/br> 賀北瞧著眼前荒亂的景象,想是時候該結束一切。 “棺鑰。不是都想要么......來拿?!?/br> 賀北高舉棺鑰,朝著徐棠夏天時所植的那片桃林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