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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北雙手握緊天啟劍迎著那道閃電,閃電與天啟劍劍身碰撞的瞬間, 傳來一下沉悶的撞擊之聲。這次撞擊, 令天地間都為之猛然一動, 飛石斷木從賀北的身前掠過,將他的發絲吹亂,遮蔽在臉上, 只露出半只嗜血般的碧瞳。 就連站在賀北身后的真武盟、與黑騎都被這束銀藍閃電的威力逼得后退幾步。 銀藍電光與天啟劍刃相撞這一刻,在賀北眼前激蕩著炸起無數璀璨火花,這花火撲灑在他的面頰之上,刻畫下許多道細微的血痕。他被逼退一步,又繼續拼盡全力抵擋著。 觀看這場對決的人, 只覺得賀北只是僅僅后退一步, 卻不曾想他光接這一招就已經搭上自己全部的力量。 血順著賀北的嘴角絲絲滲出, 他能感覺自己原先一直內力充盈的身體出現了一霎的空虛。盡管如此,他只是微微皺眉,表情未變, 目光反倒是更加堅毅,兇意更濃。 如若沒有天啟劍在前配合他一同抵擋,他恐怕在方才已經轟然倒地。 現在他可以確定了, 這黑袍必然已達宗師之境。 黑袍在賀北身后用內力設置一道結界, 這道結界將賀北與真武盟、三百黑騎所組阻隔開來, 他人難以靠近。 只見一抹青衣行至這道無形結界前, 他的身軀在清寂山色中略顯薄瘦, 但他的神情異常肅然, 眼眸清亮,凈似山泉。 謝倦從未感受到過如此強大的結界,讓他每往前行走一步,都會被一股強大的阻力所推回原地。這阻力給他的直面感受像是一堵風墻。一靠近,呼嘯的風聲就快要將他的耳膜震穿一般。衣物被吹得緊緊貼在身上,他逐漸看不清前方的路,視線模糊間只能把焦點聚集在那天坑邊的紅衣少年身上。 可是沒有什么能阻擋他去走向他的師弟。 “拂衣,回來——”徐棠一把拽住謝倦的胳膊。 “賀宗師不會不管他的......你先回來,我們靜觀其變?!?/br> 謝倦沒有回頭,他只是道:“他是我的師弟?!?/br> 謝倦的聲音在這道無形風墻前被模糊、被吞沒、徐棠聽不到謝倦在說什么。 “那是宗師所設的結界,你沖進去,便是粉身碎骨,便是死!”徐棠還在勸阻謝倦。他一向以為謝倦是理智的,思想清明的。但是此刻謝倦固執強硬的,他知道謝倦在乎賀北,沒想到這么在乎。 祁年也沖上來拉住謝倦的另外一只胳膊。 謝倦的眼眸被風吹紅,他回頭,頭一次對身為長輩的徐棠展現出一抹帶有冷意的語句,甚至帶著些許慍氣:“你們要眼睜睜看著他死么......我不行?!?/br> “有賀宗師在......”徐棠說。 “賀宗師......我看不到,我只看到我的師弟在天坑邊孤立無援?!敝x倦一只腳已經邁進那道無形屏障,腳底立馬傳來無數劍刃密集切割一般的痛意。 人人都覺得賀岸會幫賀北,但是謝倦想要賀北萬無一失的安全。 “師弟年紀尚小,如若死了,我這個師兄也不想茍活?!?/br> 祁年放置在謝倦臂膀上的手一緊:“大師兄,我陪你一起去?!?/br> 謝倦沒有點頭也沒有制止,他只管將自己另外一只腳也邁入風墻之中,再緊接著,他的半個身子已經全部沒入結界之中。沒入結界的一霎那,竟然他在這溫暖春夜里感受到了隆冬之意,刻苦寒涼。 祁年只有五品,他剛隨著謝倦伸進半只腳,刀割般的痛意讓他將腳猛然收回,齜牙咧嘴著,眼淚差點流出來。當他抬頭再去看謝倦的時候,謝倦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于結界之后。 祁年不敢在向前。 “第二招?!?/br> 黑袍的話音落,濕婆索又激發出一道銀藍閃電,這道閃電在襲來的過程中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如同四條一觸即發的索命毒蛇,飛越過那道天坑朝賀北而來。 賀北做好迎接的姿態,但下一刻,清脆一聲響鳴,他手中的天啟劍卻被難以阻擋的內力所震落在地。 這四條銀藍閃電居然將他的手腕、腳腕分別緊緊纏繞起來,撕咬著他的肌膚,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氣與內力正在飛速流逝著。 他腦海里只有四個字:吸功大法。黑袍正在吸食他的功力。 他的神情未變,卻面若白紙,唇失血色,他的雙腿失去力量的一軟,微微一屈,快要跪著地時又被他努力繃直。 心臟像是失控般的飛快跳動著,精血仿佛正在不受控制的逆流,四肢被緊緊束縛的痛意像是千萬只螞蟻在細細啃噬著。噗嗤一聲,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濃重的污血。 他用雙眸死死盯住黑袍,那眸中依然殺意十足,森寒無比。 他調動內力,指尖微動,蓄起一抹微弱的金茫,卻又轉瞬即逝。 觀者都在腦海里想到了四個字:無力回天。 黑袍對他的施壓只增不減,絲毫不他喘息的機會。 賀北的腳腕被這銀藍閃電所束縛著,不堪重負,地底下像是伸出無數只手來,拉著他要他下跪,要他屈服,要他認輸,要拉他下這無邊地獄。 他的膝蓋一點一點彎著,彎著,他的眼里因為疼痛、有淚水流出,混雜著血,成為血淚。于是他含著血淚,動了動唇,把話在心中說了出來:“你拉我下地獄......可我本就是......從地獄來的呀......” 在膝蓋離地三寸的時候,他仰頭發出一聲怒吼,這聲怒吼讓十幾米遠處正艱難朝他前行的謝倦猛然停住腳步,心中一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