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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正事,是應丘寧山山神之請,前去降服一只精怪。 這也是我們此趟下界的目的。 話要說回那日冒著大雪來拜訪廣陵的小仙。 那小仙正是丘寧山的山神,他找廣陵來訴苦,說近來山中的一樁麻煩事。 他說丘寧山中出了一只妖精,說是妖精,但這妖精身上并無邪氣,在山中也從不害人,真要分說起來,只能算是一只略得人形的靈物。只是這靈物雖不害人,卻亂了丘寧山中的龍脈,以至凡間戰事頻起、民不聊生。本來降妖伏魔不歸廣陵管,龍脈國運也要問紫微宮的那幾位,只因那靈物所攜之氣、所用之法,都與廣陵神君系出一脈,故此才上了飛云峰來。 廣陵想是從前下凡時不慎落了什么在凡間,時日一久,修成了靈,便走這一趟,要將那東西收回飛云峰去。 我聽聞此事,卻想起土地在信中提的那一節,心頭跳了跳,便求廣陵將我帶上,尋的借口是想回梁州看看。 我心頭惴惴,廣陵卻并不起疑,輕易便允了。 故而我始終不曾向他提及當年與傅桓在邱寧山中起的誓。 我的確是刻意隱瞞。一來往事難堪,我與傅桓這段情起得莫名、斷得慘烈,往事既已成空,不必再深究;二來,我心中有一個十分微茫的希望——當日傅桓說唯有神魂合一,方能歸還心魄,我二人這一世,細思起來,那時日卻還有幾分真情,倘若傅桓結發寄誓時果然動了真心,當他斷發之時,那縷心魄一道被他交還了也未可知……只是后來世事難料,我與他都再未回到結發之地,這縷魂魄便就此失落人間了。 這猜測聽起來頗說得通,然我知道希望十分渺茫。 不說出口,是怕廣陵希望落空。 拉著廣陵在梁州城逗留半日不往丘寧山去,是怕自己希望落空。 此刻我聽他說什么正事,心下又覺惻然,糾纏之心不免更盛。 便故作戚容借題發揮,低聲說道:“榴園一次,澹園一次,子虞還打算推開我幾次?” 廣陵聞言手下一僵,動作便停住了。我看著他,月光灑下,只見他眉宇瀟然似清霜,面龐朗然如皓月。好一個神仙人物,他竟真是我的。 我看得心頭微跳,面上卻佯作生氣,道:“都說神仙無牽無掛、逍遙快活,你哪里來那么多的正事?莫非遲去一刻,那丘寧山就被夷平了不成?” 廣陵又是無奈又是好笑,說:“越來越不講理?!?/br> 反正窩里橫的名聲我坐實了,索性不講理到底,冷哼一聲道:“奔忙如此,這神仙不做也罷?!?/br> 聽了這荒唐話,他終于笑了:“不做神仙,倒做什么?!?/br> 我忽然腦中一個閃念,便道:“做鬼?!?/br> 他一怔,目中幽潭微微一蕩。 我垂目望到他眼里,說:“倒不如與我一道去做鬼?!?/br> 又慢慢俯下身,貼到他耳邊去,觸著他耳朵:“做一雙風流鬼?!?/br> 廣陵呼吸微滯。 我便低下頭,雙唇微開,含住了他的耳垂,齒尖輕輕磋磨著那一點柔軟的皮rou。廣陵抓在我腕上的手霎時收緊了,低低叫了一聲“出云”,似是制止。 我不管他,吻到他脖頸上去,又低聲問:“子虞從不從我?” ——這是不必回答的問題,早在百年前梁蘭徵死去的時候,莊子虞便想從了他一道去做鬼的。 更不必說萬年之前——想到那籠罩在黑霧中的久遠往事,我心中不免又是一酸。我的過去和未來都籠罩在茫茫黑霧里,能抓住的僅有此時此刻了。 便從下頜一路蜻蜓點水地吻到唇角。 一番撩撥起了效,廣陵呼吸有些不穩,手又扶到我腰上來,似乎又想推開我,最后卻到底沒有,只是低嘆了一口氣,意味不明地說:“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我邊吻邊問,又干脆跨坐到他腿上,摟過了他的腰。 “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 規矩兩個字被我堵回了他嘴里。 ——原來出云是一條規規矩矩的小蛟么,幸好我不是。 第96章 我為魚rou 話說回來,自從那日風雪中袒露心聲之后,我亦纏膩過他幾次。只是我纏過去,廣陵始終柳下惠一般坐懷不亂,他雖不見得推我拒我,但緊要關頭,他又似對我無欲無求,往往抬手往我頸后輕撫,施了什么術法似的,三言兩語便將我的興致也撫平了。 像是故意。 原本我又不是yin浪之人,同他親近不過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為,但他如此反復幾次,倒激起我百折不撓的勁頭來了。今夜行到此處,便是鐵了心要與他將事做盡。 念及此,手下便更放肆。 放肆,卻不是對他——我跪坐起來,低頭與他斷斷續續地吻著,卻騰出一只手來,解了自己的衣帶,衣衫綢滑,向兩邊松開,露出一片胸膛來,月光照著,勻凈白膩。 在有限的印象里,衣衫都是別人解的,從未自己動過手,此刻解開見了,倒像當日見了蛟尾那般,有些怪異的陌生感。死后的百年間,我自知rou身消散,因此全不在意死后容貌如何,那件破爛衣服亦是從未脫下來過,此刻脫了、見了,竟有些恍惚,仿佛跟這片白凈的胸膛不是我的一般。 又抬手往胸口摸去,指尖游過鎖骨又微微往下,皮rou滑膩,也仿佛摸的是別人一般,很不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