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落進你心里 第63節
雷小瓊前陣子被她媽耽誤得,丟了好幾大單子,業務量直接下滑,再這么下去,她的等級要下調,可接觸不到這些貴重絕當品了。 她這次便豁出去,一心要把這個單子完美搞定。 她那一聲親昵的“鷺鷺”,聽得王曜順聲看過來,繼而訝異地發現,她和唐鷺竟然是好朋友。聽說唐鷺要請雷小瓊吃飯,王曜便做東說自己請老鄉和雷經理一塊吃好了。 盛情難卻,雷小瓊也想和王曜更近的拉攏一下關系,畢竟從王曜這里賣的話,價格會更高,她的提成也會更高。 于是三個人就一塊去吃飯了,雷小瓊沒開車,坐的王曜車子去。 一晚上吃了海底撈,沒想到王曜還挺風趣的,逗得唐鷺時而忍俊不禁,氣氛融洽。 雷小瓊嘆道:“難得看鷺鷺你今晚笑這么開心,最近因為和余瑯易的關系僵得,久違笑聲了啊?!?/br> 唐鷺瞥了眼對面王曜,也不曉得他聽見沒,些微局促。只含糊略過:“有嗎,明明是我上班沒功夫和你閑聊,我這周忙得喝水都擠時間?!?/br> 吃過飯出來,三人走向電梯,同一層樓道的另一家玻璃門里,余瑯易和三名兄弟從泰國菜館走出。幾個年輕高大的小伙子,稍許喝過酒,氣場英冽,那挺拔身型在人群中好生惹眼,引得不少女孩們看過來。 小董抬頭,發現前面瑯哥的女友鷺鷺,還有魏邦的新女友雷小瓊,在和一個俊逸清瘦的男人等電梯,說說笑笑的。不由指著道:“喲,那邊怎么回事?” 余瑯易也瞥見了,他方才一出來便抬眼瞅見。他對唐鷺的敏感力,是哪怕在人群中隔著數人,只要她在,他都能瞥見,就好比從前發現她在路邊的小服裝店。 果然不出乎意料,分開不到一周,她就閑不住了,自己這周忍著沒和她聯系、不去打擾,都在等著她考慮。結果她這轉頭,就約了那個長得還算不錯、招桃花的小王總老鄉和閨蜜吃飯。 余瑯易噙著唇角,鳳眸虛瞟,淡淡道:“怕是什么老鄉之類,隨便她,先別過去招呼?!?/br> 兄弟們也不敢吱聲,以瑯哥和鷺鷺這么黏糊的關系,擱這里看到,那是二話不說就上去打招呼的,幾時瑯哥變得含蓄了。 于是耽在走廊邊,等唐鷺他們上了一部電梯,他們再從隔壁一部走下去。 下樓來,魏邦在廣場另一側等雷小瓊,雷小瓊便跟二人告別,繞過一樓的店面往相反方向去。王曜問唐鷺怎么回家,唐鷺說她打車就好了,不太遠,很快能到。 王曜便謙和淺笑:“既然不太遠,那就我送你吧,老鄉之間不用生分!” 今晚請客也是他,現在又送自己回去,而且王曜是個讓人相處起來很舒適的男人。他三十出頭,比余瑯易略長,但長得清瘦俊氣,多穿淺色著裝,與余瑯易是不同的兩種風格。余瑯易雖也不乏斯文時候,可那種斯文是高冷雅雋的斯文,就算寵人、哄人時,也仍有一股傲漠的氣宇。 唐鷺很少和別的男人相處,只單純覺得與王曜待著放松而自然,一點沒壓力。 她就不太好意思地點點頭,說:“那就麻煩王總了?!?/br> 兩人往停車方向走去,路上人多,不自覺便走成了肩并肩的距離,從后面看似乎相談甚歡。逢到人多,王曜也會虛虛地伸出手,在唐鷺后側方護好。他一米八三的清俊身材,走在窈窕的唐鷺旁邊,倒也很有情侶感覺,只唐鷺光顧走路,并不曾多想。 王曜對唐鷺說道:“以后別叫王總了,既然是朋友和老鄉,就叫我王曜或者曜哥吧!” 不曉得為什么,叫“王曜”全名總感覺過分親切,叫曜哥反而有點距離感。唐鷺說:“王總叫順口了,改起來更生疏呢,如果你覺得拗口,那就改曜哥好了?!?/br> 出自江南水鄉的小鎮姑娘,皮膚白得似嫩豆腐,纖薄的肩膀,風吹著都怕跑掉。 王曜認真低頭看,繼而笑笑問:“對了,剛雷經理說你最近為感情的事頭疼,好幾天沒笑了。不會是上周末回姑蘇,奶奶不同意小余哥吧?當時我在車里,好像聽到提起小余哥,奶奶就不太高興?!?/br> 唐鷺默了一默,坦誠道:“是,沒瞞過你。因為家里和他老家的城市曾有一些過節,我奶奶堅決不同意,所以挺難辦的,我還在考慮應該怎么決定?!?/br> 王曜溫聲安慰:“我還以為因為他工作是保鏢,畢竟保鏢這份工作青春飯,不穩定,圈子亂、人又復雜。譬如上次在云省的事兒,惹著了你和奶奶生氣,這才反對的?!?/br> “說起來那次真怪裴順沖動,主要也是突然看見小余哥那么風流倜儻地摟倆公主,可能太驚愕了,沒反應過來……原來還有這層原因,那卻是很難辦了,上了年紀的老人認死理,不同意就很難掰過來。你也別太急,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還年輕呢,喜歡鷺鷺的人一定排成隊等著,再找也簡單?!彼记溉坏?。 唐鷺本來已淡了這事兒,被說得又想起余瑯易那天晚上的紈绔迷離,確實陌生得她都覺得像另一副面孔。 唐鷺淡然說道:“那件事是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唔……我也是想先緩緩,看能不能說服奶奶。反正順其自然吧就,走一步看一步?!?/br> 正說著,一個女孩拿著兩朵玫瑰花走過來,看見唐鷺和王曜兩人站一起,便說道:“這位哥哥給小jiejie買一朵玫瑰花吧。你看今晚月色這么好,小jiejie這樣美,配上玫瑰花多有情調呀?!?/br> 唐鷺正想解釋:“我們不是情侶?!?/br> 女孩又皺著眉頭為難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校外打工,就差兩朵玫瑰花了,哥哥買一朵送給小jiejie,剩下一朵我留給自己,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好不好,就幫我個忙吧?!?/br> 話都這么說了,王曜便隨性地應道:“那我就買一枝好了?!?/br> 付過錢,送給唐鷺道:“鄭重地送我老鄉鷺鷺小姐一朵玫瑰,祝愿笑容常在,笑口常開,永葆靚麗,天天開心。無聊或者不開心的時候,也可以隨時找我,我愿意做老鄉的開心果?!?/br> 說著,那俊臉含笑勾唇,把花遞給她。有一種詩情畫意的表達,卻收斂得叫人極度放松自然。 唐鷺悄掩窘迫,大方地接過花:“既然是‘湊單’買的,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也祝王總,額,曜哥事業順利,風聲水起吧,謝了?!?/br> 兩人都笑起來,氣氛不自覺的暖和,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和余瑯易之外的男人打交道,有很不一樣的感覺。 十幾米開外的余瑯易瞅著這一幕,就眼見著女人脈脈含情,男人溫柔炯炯地對視。一下子氣涌上頭,他想起在姑蘇時,唐奶奶說的:“看看,找個本地知根知底、知冷知熱的多好?!边@還沒滿一周,她就迫不及待轉頭他懷了。 王曜正待要拉開車門,只見著一道黑影走上前來,硬朗臂膀劃過,王曜鼻腔瞬間火辣。人往邊上踉蹌一栽,再用手碰了碰鼻子,鼻血已經淌下來。 是余瑯易,余瑯易上來就對他一拳頭。只見男人精毅的寸發都寫著怒意,著一身黑色t恤,黑白運動鞋,筆挺而冷冽。而且喝了酒,身上帶著點兒煙酒氣。 他原就是在國外進行過特種訓練的,看起來雖瘦高雋貴,臂力卻非同尋常。 王曜才踉蹌扶車門,余瑯易另一拳頭又揮了過去,頓地把他搡倒在地上。 男人冷蔑地切了切齒,頷首:“水雞尿蛋的貨,一拳頭都挨不住。好個姓王的,從旅游起就看出你對老子女人居心不軌,果然眨眼的功夫,哪哪兒都是你。今天叫你嘗嘗什么叫撩墻角的痛快,挖誰的不好你挖我?!?/br> 王曜好歹也是個有些作為的商人,平素儒雅清逸,有自己的格調自持。幾時被個除了身高與長相優勢的保鏢,這么鄙薄兇揍,氣得頓時也溢出狠意。 然而暗夜霓虹中,瞥了眼那邊唐鷺擔憂而憤怒的美韻模樣,一腔戾氣便生生咽下。 “小余哥,你是不是有誤會?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你聽我說!” “說你個頭說,可拉倒吧,老子有眼看著?!庇喱樢状竽_板子的運動鞋一腳過去,在他站起來的膝后頭又踹了,王曜才踉蹌立起,頓地栽倒下去。 唐鷺從認識余瑯易起,他就是碼頭上當打手,騎一輛酷炫的摩托車,颯爽英姿的。但一直到了今天,才真正見到他這股狠厲不羈的做派,那濃墨的眉宇間,有著一種無情無義的涼薄戾氣。 卻矜貴斐然,渾如天成,仿佛他原本就有一副面孔——他就是這般無情無義的涼薄之人。 “住手,余瑯易你干什么呢!”唐鷺略略打了個哆嗦,反應過來后,連忙喝住他。嬌小的身姿走上前,在王曜中間一攔。 小心扶起他,然后拍了拍灰塵,轉而怒道:“都說了我們分開幾天,考慮考慮,你突然冒泡、上來就打人,不問青紅皂白,你發什么酒瘋?!” 她仰著柔潤的下巴,咬起的嫣紅唇瓣都是冷怒,看得余瑯易心口鈍沉。 余瑯易可沒什么酒瘋,他的酒品一向很好,今晚雖然在泰式餐廳飲了點啤酒和紅酒,那都根本不是事。 他受傷的吃痛表情,冷郁地俯看唐鷺道:“唐鷺鷺,你還有臉說讓我等幾天給你考慮,考慮的結果就是你特么上趕著找人挪炕了?周六你奶奶才那么提一句,這才轉眼功夫,你就記著帶他見閨蜜、吃飯、送起玫瑰花,還跟他上車。咋的,這是打算帶他去你那邊,還是去酒店開房?” 說著冷冰冰睇了眼她懷里的玫瑰,瞥過頭:“都他嗎不用我多說,人證物證俱在,就你一小sao貨,寵你360天,有五天空著你就閑不住劈腿?!?/br> 唐鷺簡直百口莫辨,她想說這是雷小瓊的客戶,想說這是那個女生清貨隨手買的,只一下子被余瑯易這番狠毒的話聽完,頓感前幾天默默想先緩著,嘗試說服閔知節的念頭剎時就沒了。 “啪!”心里的羞憤已下意識化作手上力道,狠狠打在了余瑯易的側臉上。 那一掌清脆,打得余瑯易清正的顏骨好一聲脆響。那么細膩胳膊,揮舞起來竟也有這般力氣,只叫余瑯易火辣一般疼。 唐鷺咬唇:“余瑯易,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br> 男人被煽得眨了眨眼,遲鈍而空茫地睨著她,微微張啟的唇角好似在等她先說話。 夏日的夜晚,逛街的人比較多,眼看著這邊兩男一女吵架,三人顏值又非一般的高。兩個男的更是高挺雋瘦,各有各的風度,其中一個還被另一個更高更帥的拳頭打在地上。 路人不由紛紛駐足,猜測是否是感情三角戀糾紛,還有人拿起來了手機試圖拍照。 邊上三個一起來的兄弟緊忙揮手喝止,驅散著人群道:“都散了吧,這都是個人私事,本來一些誤會就扯不清了,再拍就火上澆油了哈。行行好,各位求放過?!?/br> 一時大家也不好意思繼續再圍觀,便陸續散開來。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大家晚安(3[ 第79章 ◎行,那就這么著,當著哥幾個的面說透了?!?/br> 79 唐鷺不可思議地凝望著余瑯易的臉龐,余瑯易也不可思議地俯看唐鷺。 唐鷺想起余瑯易之前說的,對她好,哄她,寵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結果上周兩人還恩愛纏綿,甚至周日在滬都過夜的酒店都沒消停,那晚因著唐鷺的主動,唐鷺記得余瑯易銜著她唇瓣,微微顫抖的分明是他,彼時他多么地動情叫她“鷺鷺、老婆”。今晚他就忽然把一切一拋干凈,又說出這般狠絕氣人的話。 余瑯易沒想到唐鷺竟會當眾打自己的臉。此前西北旅游時,她在酒店里連續煽過兩掌,那次余瑯易非常動怒,一整晚都待在外面露臺不想理她,結果大半夜還是出去找了她、第二天仍腆著臉去哄。以至于這次,她竟然敢當著大街上、兄弟們的面,為了護那個招桃花的小王總而煽自己耳光。 男人的鳳目黯沉下來。 余瑯易伸手拭了下發麻的嘴角,微微蠕動唇齒,低沉而悠慢道:“唐鷺,你想說的話,你盡管直說。你想聽的,我卻不想說了,愛你的話說過多少遍,全都喂了狗,現在多講一句我都厭煩。不是非要我說愛你,你才能堅持個一兩日,改日他么的不說了,你就轉頭負心,這樣有何意義?” 男人語氣疏離,雋挺的身軀站在夜色中,冷郁與厭倦彌漫。 唐鷺心如鈍刀刺痛,還以為他會永遠說愛她而不乏味的。是她太愚蠢了,總是沉浸在戀愛的幻想中,自以為是一座甜蜜城堡。 咬著嫣紅唇瓣,借以忍住因憤怒與傷心而欲泣的淚。其實余瑯易此刻的鳳眸也有點紅,但他亦是怒氣凜冽的紅,又或是借著酒勁燃起的狠厲。 唐鷺說:“你沒必要再說愛我,我也不想聽。你說對我說的話喂了狗,的確沒錯,你對我信誓旦旦的哪句話是真的,我現在聽得也麻木,沒有任何波瀾!” 她仰著嬌俏的臉頰,什么時候起,這個女人不再忌著他,變得越發坦蕩與大膽了。 余瑯易晃了晃肩,哂笑道:“你對我說的就是真的了?在姑蘇,你膽敢拿出一點勇氣,坐得離我近點?敢大大方方告訴奶奶爺爺,你愛我嗎?這些天等你消息,等到今天你也沒動靜,若不是我剛好碰見,只怕再見面你他么早都跟人滾了。是嫌我太曬,送頂綠帽子給我擋太陽?” 他的聲音悅耳低醇,語速說得慢,卻裹著倜儻不羈,那冷貴之氣揮散不去。 “余瑯易你……次次被拍照,證據確鑿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唐鷺咬牙。算了,曉得這男人正在氣頭上時,逮啥狠話說啥。其實唐鷺見過余瑯易與別人交道,從來都沒發現他有此沖動狹隙,都淡漠溫和使人自在,為何對自己就這份霸道。 她仰頭望著余瑯易的雋臉,夜色下他鼻梁立挺,眸光黑亮。她說道:“余瑯易,我本來不想說這些的,我知道你怨我不堅定,你這幾天能忍得住不找我,是你心里也有氣??赡阌衷鯓幽?,你除了溫柔瀟灑地告訴我,讓我別擔心,別計較余家那扇門之外,你不也一樣沒做什么?你母親在我面前說我配不上你,說我學歷低、門第低,當我還在鎮上騎腳踏車時,你已經獲獎證書一排排、滿世界游歷時,有沒想過我一樣如坐針氈?” “我是沒有勇氣,正因為接觸過現實的薄涼,我才步步躊躇??赡芪覀兙褪遣缓线m吧,這些鴻溝橫在你我面前,我所見到的你,無論如何姿態,始終擺不脫高高在上。是我配不上你好了,就此走到這兒說告別吧?!彼D過頭總結:“其實沒什么可說的?!?/br> 臉頰火辣辣的,她今晚出力是真狠。余瑯易正了正頜骨,濃密劍眉微挑,眼看著唐鷺去那邊扶王曜,貼心地在他淺藍襯衣上拍打灰塵。 他眼前忽而浮起一幕,自己為救老貓受傷回來時,唐鷺為他擦拭血跡、煲粥降溫。那是他們感情的起始。這個女人的所有一切都是他所眷的,但她此刻溫柔而仔細地替別的男人擦拭,手上的玫瑰亦紅得刺目。 他也是夠了,他如果再看下去,今晚上是別想好過了,幾時堂堂余家老二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男人高挺的身軀側轉過身,磨著唇齒淡道:“行,那就這么著,當著哥幾個的面說透了?!?/br> “分手散伙!” “今后你愛咋的咋造作去,哥不計較了。就讓你跟男人約會上床去吧,你樂意你痛快最重要?!?/br> 他頹然落寞,吁口氣,說罷招呼幾個兄弟出去打車。 兄弟們瞅著瑯哥挺拔的側影,那微仰的雋臉,仿佛根根寸發都散發冷漠,一時也都不敢吱聲勸阻……這,瑯哥最近也真是夠顛簸的了,去姑蘇見長輩那前幾天,才剛剛對眾人說過愛鷺鷺,此生唯愛,轉頭就被女人甩。 又瞪了王曜一眼,這男人雖說是長得不錯,卻遠不及瑯哥。就單純從外貌條件而言,能碰上幾個超越瑯哥的幾乎沒有,可鷺鷺也并不像是圖錢的姑娘啊。 一行背影消失在廣場邊上。 唐鷺回神,站在王曜跟前抱歉道:“對不起王總,你沒事吧?余瑯易他這人脾氣就是這樣,一和我吵架就上頭,而且看樣子喝了點酒,今晚真是誤會了?!?/br> 王曜站在車旁,他的手面劃傷,襯衣袖子也在跌倒中掛破了口子。呲牙道:“沒事,總歸是他北方男人氣盛。這幸虧不在姑蘇,在我們那,沒有男人敢在女友面前這么動粗的。倒是你,因為我連累你被誤會了,鷺鷺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