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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伸手不見五指,沈明安本就視物不清,靠著記憶去摸桌子,不小心碰倒了屋子里的屏風,屏風轟然倒在地上,發出尖銳刺耳的響聲。 “明安?”陸辭珩從睡夢里驚醒,幾步過去抱住他,見他沒事才松了口氣,驚魂未定地說:“嚇死我了,你怎么了?” “我有些餓,想去廚房找點吃的?!鄙蛎靼惨е?,歉意地說:“抱歉,把你吵醒了?!?/br> “我本來就沒睡熟?!标戅o珩把桌上的油燈點上,眉眼柔和下來,“外面下那么大雨,你別出去了,等會又該病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br> 陸辭珩的聲音平和,見他不說話,生怕他不答應似的問:“粥喝嗎?或者我去給你煮碗面?” 他的示好太明顯,沈明安有些無所適從,怔忪片刻后道:“……都可以?!?/br> “好?!标戅o珩像是犯錯的人得了赦免一樣,欣喜地噙著笑在他額上親了一口,“那你先坐一會兒,我等會給你端過來?!?/br> 直到陸辭珩出門沈明安都有些失神,他抽了本書來看,不知不覺看了許久,燈里的油都燃去了大半。 餓過頭了倒也沒那么餓了,但陸辭珩一直沒回來,沈明安皺著眉看了看外面瓢潑的大雨,撐了把傘去廚房里面找他。 小廚房里燈火通明,沈明安遠遠就看見陸辭珩在里面忙忙碌碌,他收起傘推開門進去,陸辭珩扭頭,在看到沈明安時連忙轉過身來,將手背過去,偷偷地把面團往身后藏了藏,確保沈明安看不見以后問他:“你怎么過來了?” 陸辭珩袖子和臉上都沾滿了白花花的面粉,沈明安想到他小時候堆雪人時,滾在雪地里再站起來時也是這副模樣,不禁有些莞爾。 一晃眼,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沈明安走到他近前,仰起頭用指腹抹去他臉側沾到的大片面粉,眼中染上笑意,“你會揉面嗎?” “我會的,揉個面而已,我怎么可能不會?!标戅o珩想給他做一碗好吃又好看的面,沒想到直接敗在了第一步。 他打定心思絕不能在沈明安面前丟人,把手上黏糊糊的面粉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你先回房間,我馬上就做好了……” 陸辭珩推著沈明安往外走,他身后長桌上的一片狼藉就無處可藏,完全落入了沈明安眼里。 桌上大大小小足有十幾個面團,但沒一個是好的,有幾個因為太硬而干裂開來,還有的因為水加得太多,攤在砧板上又濕又黏的好幾團。最惹眼的是一旁放在碗里的煎蛋和胡蘿卜,都被切成了花里胡哨的桃形。 沈明安失笑,嫻熟地將面粉倒入碗中,將少量的水加入了面粉中央,用筷子將水和面粉不斷攪拌成面絮狀,又逐次地把水加進去,之后將開始用拳頭把面揉起來,很快面團就在他手下成了形。 他將面團放在一旁醒了會后拿過來繼續用手掌搓揉,耐心地同陸辭珩說:“面團剛成型的時候很硬,可以將它在一旁放片刻,再揉起來就會很好揉了?!?/br> 沈明安邊說邊給他演示,忽然被人從身后環住,陸辭珩照著他的樣子揉面,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去觸碰沈明安,氣流拂過他的耳側,“是這樣嗎?” “嗯?!鄙蛎靼策B呼吸都和他互相交錯起來,心猿意馬地放緩了動作,站到了一旁。 陸辭珩學東西快,沈明安提點了幾句,他揉完面團以后剩余的切面下面便順暢起來了,很快就將一碗面端給了沈明安,托著下巴期待地看著他。 這碗面做得清淡,面條軟滑,沒那么硬,很合沈明安的口味,但他胃口小,沒吃多少就有些吃不下了,剛想放下筷子陸辭珩便道:“我做了好久的,你再多吃幾口吧?!?/br> 他舉著手在沈明安面前晃了晃,委委屈屈地說:“你看我手都揉酸了?!?/br> 沈明安心下一軟,就又拿起了筷子,被他哄騙著吃完了整整一碗。 陸辭珩滿意地看著他連湯都喝完了,替他收拾碗筷的時候隨口道:“我剛剛找面粉的時候看見藥爐里有藥渣,聞上去好腥,是吃什么的,你身體不舒服嗎?” 沈明安面上顯而易見地慌亂起來,和他錯開眼神,“太醫開的,補氣的藥?!?/br> 這些年里沈明安時常生病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他所致,陸辭珩自己心里清楚他之前有多混賬。 “……是該好好補補?!标戅o珩自知道了那些事是誤會后便追悔莫及,只想盡可能地待他好,又生怕沈明安像之前那樣抗拒他,拐彎抹角地開口,“你府里的人都笨手笨腳的,今天藥渣都忘了倒,不然明天我給你熬藥吧?之前在東陽村也是我給你熬的,他們熬藥肯定沒有我熬得好?!?/br> 沈明安猶豫地問:“你明天不去宮里嗎?” “不去?!?nbsp;陸辭珩拉下了臉,語氣厭惡陰沉,不耐地說:“我不想見到老東西了,看見他就煩。反正也沒我什么事,他不是最喜歡太子嗎,有什么事找他的寶貝太子不就好了?!?/br> 陸辭珩從華興殿出來的時候陸承景已經失智陷入了昏迷,他殺了趙天師,在殿中唯一知道這一切的張凌是他的人,張凌知道該怎樣處理。 他巴不得陸承景馬上死,但現在陸清識才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皇帝,陸承景該死,現在卻不是時候。 陸辭珩既然想要皇位,自然是要這皇位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落入他手中。 --